朱允炆听后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之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而站在一旁的黄子澄见状,则急忙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行啊!贵州卫所军绝对不能轻易调动。想那岷庶人突然袭击贵阳府,其真实意图难以揣测。说不定他就是故意引得我们将贵州卫所军调离,以便趁机打开云南的门户呢。依臣之见,咱们不如暂且撤退,保存实力,总好过冒然行动,反而让那岷庶人得以顺利逃回他的老巢啊。”
黄子澄话音刚落,朱允炆便发出了一声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呵!朕今日总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难道两位先生至今仍未领悟其中深意吗?”
闻听此言,齐泰和黄子澄皆是满脸狐疑地将目光投向朱允炆,心中暗自揣测皇帝究竟何出此言。只见朱允炆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冷峻地继续说道:“这岷庶人从一开始就未曾打算返回云南那个边陲之地!那里岂能容得下如此野心勃勃、如狼似虎之人长久蛰居呢?他此番种种举动,明摆着就是冲着朕而来的!”
听到这里,齐泰和黄子澄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万没料到朱允炆竟会作此论断。然而事实上,朱允炆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根源在于此前朱楩寄给他的那一封言辞挑衅的书信。再加上现今朱楩四处躲藏隐匿,蓄意牵制着徐辉祖却迟迟不肯发动正面攻势,其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要等待朱允炆亲临战场之后,再来一招出其不意、直捣黄龙之计罢了。
朱允炆此刻已然笃定朱楩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只见他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怒火,厉声道:“两位先生难道看不出来吗?此逆贼东躲西藏,行踪飘忽不定,却偏偏还要给朕寄信,其目的无非就是想等朕到了这里后,如现在这般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罢了。倘若朕在此地不幸落入他手,他岂不是妄图效仿那董卓、曹操之流,行篡权夺位之事?”
一旁的齐泰心中虽对朱允炆这番关于朱楩心思的剖析不以为然,但这样一来,反倒将他之前断言朱楩必定会入蜀的判断巧妙地遮掩过去了,如此局面于他而言自是颇为有利。于是,齐泰略作思索后,便顺着朱允炆的话语问道:“那么,依陛下之意,应当如何应对呢?”
朱允文眉头紧蹙,沉思数秒之后,突然猛地一拍桌案,高声喝道:“速速调集贵州卫前来增援,务必要快!此次朕要亲自坐镇指挥,朕倒要看看,区区一个造反的叛贼,仅率领一万余人马,难道还能胜过朕的十万精锐贵州卫不成?”说罢,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与自信。
黄子澄听到这话后不禁大吃一惊,心中焦急万分,下意识地就想要迈步向前,想要出劝止。然而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齐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黄子澄,并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他此刻不宜多言。紧接着,齐泰迅速插话道:“有陛下亲自出马,想来那岷庶人必定是不堪一击。微臣这就前去调遣兵马,以助陛下神威。”
话音未落,齐泰已然拉着黄子澄快步走出了屋子。一直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地,黄子澄方才猛地用力甩开了齐泰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满脸怒色地质问道:“你为何要拦住我?难道你不清楚陛下此番决定究竟有多么荒唐吗?那可是岷王啊!曾经一举剿灭安南的岷王!”
面对黄子澄的质问,齐泰同样是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地回应道:“陛下此次显然已是铁了心要与岷庶人一决雌雄,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诚然,岷庶人的确有着平定安南的赫赫战功,但那安南说到底只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之邦,其真正的军事实力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依我之见,即便岷庶人当真能够率领区区一万兵力前来,也未必就能将咱们这边整整十万的精锐之师彻底击溃。”
黄子澄心中暗自思忖,如果能够将贵州卫那十万雄师调遣而来,径直在贵阳府城外与朱楩展开一场正面对决,那么就算朱楩再有能耐想要逃窜,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吧!更何况只需耐心等待徐辉祖所率的四十万精锐大军回援至此,届时朱楩必然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插翅难逃啊!
要知道,此番情形与以往大不相同。前几次之所以未能成功困住朱楩,皆是由于己方无一支部队能去死死咬住他,以至于让其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离去,并始终与我方队伍保持着短短三五日的行程差距。然而此次倘若成功调来贵州卫的兵马,哪怕是当今圣上御驾亲征、亲自统领军队,只要能够稳稳守住城关隘口,紧紧咬住朱楩不放,局势定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到此处,黄子澄不禁微微颔首,但随即又面色凝重地说道:“不过吾等身为天子身旁的亲近之臣,行事万万不可过于莽撞激进,更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这一战之上,凡事还是应当给自己预留一条后路才好。”
一旁的齐泰闻听此言,亦是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应道:“黄大人所言极是,我已然提前备好了数艘船只。一旦形势有变,对我方不利,我等便可护佑陛下速速回京,再从长计议,另谋良策。”
另一边,徐辉祖率领着大军已经成功地渡过了河流,气势汹汹地朝着他心目中认定的朱楩所在之处追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赤水县的那位土司竟然完全忘记了给徐辉祖寄上一封信件来确认一下徐辉祖这边的具体情况。
所以徐辉祖是在两天后,齐泰从贵阳府发出的调令知道了朱楩带队出现在了直杀贵阳府的官道上,同时这封调令还传达到了位于镇雄县的贵州卫的手中。命令这两支军队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回援贵阳,不得有误!
当徐辉祖接到这道调令时,他先是一愣,随后赶忙查看日期和相关细节。经过一番仔细推算后,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解与愤怒之情。这种情绪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防线。终于,在极度的气愤之下,他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甜,紧接着“哇”的一声,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便喷涌而出。
徐辉祖顿时全都明白过来,毕竟,齐泰使用皇帝玺印加盖的调令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造假的可能性啊!毫无疑问,此封调令必定是出自齐泰之手。
而且,按照常理推断,齐泰既然声称朱楩带领兵马正企图直接冲杀至贵阳城,那么这个消息定然是经过了多方面的核实与验证才敢上报的。
此外,如果真的有一支队伍胆敢行刺君王、杀害天子,那么其领军之人非朱楩莫属。毕竟如果是他的手下,即便他阴谋得逞,而自己这边又恰好追上将他擒获在手,双方之间便是只有互换人质,否则对于局势的扭转也毫无帮助。想到这里,徐辉祖不由得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想到这里,徐辉祖意识到自己又被这狡猾的岷王给骗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被骗了,那现在自己正在追的这人又是谁呢?徐辉祖不禁疑惑起来,那日江面之上他是亲眼确认过的,虽然看不清面庞,但是那人轮廓神态举止绝不是一般士卒能演出来的,即便是朱楩手下的将领也不可能搬的如此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