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昇听闻徐辉祖提及朱楩时,脸上瞬间浮现出满脸愤恨憎恶之色,紧接着便怒声说道:“魏国公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那岷庶人居然胆敢修书一封对我杨氏历代祖宗进行肆意侮辱,并且还公然挑衅声称要与我单独较量一番。像这般张狂无礼之人,我又怎能容忍他如此肆意妄为?于是乎,我俩当场便展开了一场激烈交锋。起初交手数个回合下来,我一直都稳稳占据着上风。可谁能料到,就在战况正酣之际,那卑鄙小人竟然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火铳,阴险地朝着我暗施偷袭。我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眼见形势危急,为了确保我的生命安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下令打开城门。待到我们进城之后,我连同众多播州府的官员们一起,皆被朱楩给囚禁在了府衙之中。若不是后来您派遣的人马及时赶到此地,恐怕我等至今仍被困于囹圄之内难以脱身呐!”
不得不说,杨昇所编造出来的这套言辞可谓是天衣无缝、严丝合缝。不管徐辉祖向何人去打听询问此事,亦或者是抓捕两名当日曾亲身在场的士卒前来盘问,所能得到的回答都会与此番说法如出一辙。毕竟,这件事真正的内情始末仅有朱楩与杨昇他们二人最为清楚明白。
徐辉祖心中满是疑虑,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两名将领吩咐道:“你们二人速去调查此事,务必弄清楚真相!”那两名将领领命而去,徐辉祖则转头看向杨昇,继续追问:“杨大人,不知您是否知晓这岷庶人究竟是从何处逃离的?”
杨昇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回应道:“魏国公,在下对此确实一无所知啊。不过依下官之见,或许城中的百姓可能目睹过他们出逃时所走的方向。我即刻派人到城中向百姓们打听打听。”
徐辉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其实在进城之前,他就已经派出了一队精锐的斥候四处搜寻朱楩等人的踪迹。然而,目前尚未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传来。此刻的他别无他法,唯有耐心等待。
徐辉祖缓缓步入府衙正堂,走到门槛处时停下脚步,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在这时,一名将领匆匆忙忙地小跑到他面前,拱手行礼后开口问道:“魏国公,关于这岷庶人逃走之事,咱们要不要立刻禀报给圣上呢?”
徐辉祖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这名将领,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答道:“自然要派人前去告知陛下。身为臣子,做事当光明磊落,不可隐瞒欺骗君上。如今岷庶人逃脱,此等大事必须如实呈报。”说完这番话,徐辉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将领赶紧去安排人手前往京城向皇帝禀报此事。
贵阳府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朱允炆满脸怒容地坐在高位之上,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齐泰和黄子澄站在一旁,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深知此刻的朱允炆正在气头上,谁要是敢先开口说话,无疑就是自讨苦吃。
先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朱允炆焦头烂额。先是朱楩胆大包天地拐走了欣兰等一众朱元璋的宫妃,使得刚刚登上皇位的朱允炆瞬间失去了可以用来牵制众多年轻藩王的重要筹码。这件事虽说还不至于动摇根基,但却如同在朱允炆的心口上扎了一根刺,令他极为不爽。
然而,更糟糕的是随后燕王朱棣公然造反,这无异于向朱允炆的权威发起了直接挑战。于是派了耿炳文带着三十万大军去真定与朱棣对峙,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前来贵阳抓捕朱楩的前线进行督战,以一场看似实力悬殊、胜券在握的战斗——用四十万大军去抓捕区区一万叛军,来重塑自己的形象,并增强民众对朝廷正统的信心。可谁曾想,就在这场本该毫无悬念的战斗中,朱楩竟然能够连续三次逃脱追捕!
想到这里,朱允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前方怒吼道:“徐辉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当朕不敢撤换了他吗?”其声音之大,犹如雷霆一般在整个大厅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齐泰和黄子澄两人对视了一下,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对当前局势的清晰认知和无奈。实际上,他们心里非常清楚,眼下这种状况绝非是因为徐辉祖个人能力不足所致。
他们紧盯着面前的地图,仔细研究着朱楩此前两次来回渡河的行动轨迹。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把指挥权交到自己手中,恐怕最终的结局会比这位魏国公所面临的更为凄惨。
尽管徐辉祖至今还未曾与朱楩正面交锋,但他在协调各军之间的协同作战方面表现得极为出色。他并没有盲目地驱使全军一窝蜂地涌向某个地点实施包围,而是明智地预留了一定数量的预备队。正是由于这样合理的部署,才使得朱楩来回渡河如今更是第三次溜走。
想到这里,齐泰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假如换成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亲自上阵指挥,恐怕早在朱楩第二次成功东渡赤水河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其擒获了。
“陛下,微臣以为魏国公绝非消极怠战。却是那岷庶人狡诈异常,现今既然魏国公已然派遣人马持续追寻其踪迹,依微臣之见,咱们不妨稍作等待。毕竟,他们区区一万兵马而已,只要通往云南的各隘口依旧牢牢掌控于我军之手,如此一来,那岷庶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苟延残喘罢了。”黄子澄赶忙替徐辉祖辩解起来,这一番言辞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颇有几分道理。
听闻此言,朱允炆原本满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许。然而,对于军事方面知之甚少的他,实则很难被这般言语轻易说服。更何况,徐辉祖乃是燕王朱棣的小舅子,这层关系始终让朱允炆心中存有芥蒂。因此,尽管此刻朱允炆的怒气略有消减,但君臣之间的隔阂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滋生。
正当朱允炆轻启双唇,正欲开口发话之际,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名传信兵如疾风般疾驰而入,其神色甚是匆忙,满脸焦急之色。
未等站稳脚跟,他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高亢而急切地禀报道:“启奏陛下!岷庶人此刻已然现身于仁怀县一带,且正率领其部众向西横渡赤水河!值此关键时刻,魏国公徐辉祖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下令麾下全体将士们火速追击而去了!”
闻得此言,朱允炆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一旁的齐泰亦是心头一紧,仿佛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急忙将目光投向悬挂于墙壁之上的那张巨大地图。他的眼神快速扫过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须臾之间,面色骤变,失声惊呼道:“不好!岷庶人此举显然是要入川呐!”
朱允炆微微眯起眼睛,满含好奇地望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齐泰便已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陛下您请看呐,这岷庶人心思诡谲得很呢!他深知自己一直被困于播州一带,处于我军的严密包围之中。因此啊,他此前那两次看似冒险的渡河行动,其实都是精心策划好的计谋。其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的包围圈收拢到一起,这样我军的包围便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