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婶,我这肉片也太少了点吧?您可别徇私啊。”
他这一开口,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媳妇儿惊讶的抬头看着他,脸上涌现的是难堪和窘迫感。
正满场送饭的纪春花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别人忌惮书记的脸面,她纪春花可不在乎,都是本家的人,她可是长辈。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要不要我把一锅肉汤都端给你吃?你是大功臣?”
别以为她没看到,刚才他是为什么才受的伤。
那根本就不是战斗时留下的,而是他害怕后退时自己摔伤的。
纪淮文被怼的面红耳赤,他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每次都不占理,可他就是脑热非要找虐。
“不管我是不是大功臣,就凭我参加战斗了,就应该一视同仁。”
就在其胡搅蛮缠之际,他媳妇儿胡兰花缓缓站了起来。
背光阴影中,眼底那微弱的光亮彻底熄灭。
没救了,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
纪淮文难得察觉到媳妇儿的异常,皱眉看着她。
“你干嘛?”
胡兰花淡淡的看着他,自己真是傻的天真,初见时总感觉自己会改变他,会温暖他,给他带来转变。
这么多年她处处忍让,事事关心……
可惜,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他还是多年前的那个纪淮文,十年如一日,没有丝毫改变。
她倦了,也累了。
转身没有理会他,抬脚离开。
纪妈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看着静悄悄离开的大儿媳,看着作死不懂挽留的继子。
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烂泥扶不上墙,没救了。
纪春花翻翻白眼端着汤碗离开,都懒得理他。
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里,也是带着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
真是一样米养百种人。
见没人理他,他反而安静下来,只表情阴阴郁郁的十分不好看。
时月喝着肉汤看着热闹,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
就单单是馋肉片?
就因为自己碗里的肉片比他多?
看大家都默默不语,时月也微转身,小心护住自己的汤碗满足的喝着。
眼不见为净!
“大家听好了,吃完饭抓紧时间休息,轮班的打起精神辛苦些,以防万一。”大队长急匆匆走过来大声安排着。
时月不再慢慢享受,忙大口吞咽,速战速决。
除了最开始惊鸿一瞥,后面就再也没看到纪淮之和武装队的踪影。
想到纪奶奶说的土匪论,她就感觉挺匪夷所思的。
纪淮之难道带着武装队上山去探查敌情去了?。
“月月,过来这里睡觉。”纪奶奶这时对着她招招手。
指了指大队部房间里搭起来的临时大通铺,这一间房屋内都是老弱妇孺。
自己的碎花棉被不知何时已经铺在上面。
“谢谢奶奶。”
纪奶奶拉着她受伤的手看了看,眼眶微微泛起红。
声音低沉的催促她,“快去睡吧,抓紧时间休息。”
时月点点头,“奶奶,别难过,这就是小伤,两天就好了。”
纪奶奶抬手擦了擦眼角,点头没应声,只催促着她快些上去休息。
见时月听话的脱了棉衣钻进被窝,纪奶奶盘腿坐到她身边,安静的守着她。
山上的野兽没有那么好解决的,天亮也许会暂缓,可一旦天黑绝对有可能会二次进攻。
纪淮之和武装队进山没多远就被迫停住脚步。
实在是野兽太多,无论是食肉还是大型食草的,全部都满山乱窜。
状态极度不稳定,再继续入山一旦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纪淮之带着众人原路返回,想要进山,只能待它们暴虐情绪稳定下来才可以。
时月是被饿醒的,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坐起身。
房间里还有几个孩子睡着。
穿好衣服安静离开,一出房间冷冽寒风令她打了个颤颤,彻底清醒过来。
“时知青,辛苦了。”一位婶子怀里抱着根根削尖的木刺和时月打招呼。
时月想帮她拿一些被她拒绝。
“你先去吃饭吧,我这里一个人没事。”
时月收回手,“是有些饿了,那婶子你忙。”
找吃的路上,时月发现这才过了几小时,村里人脸上那种焦灼感已经安定下来。
看到她,许多人出声打招呼,村里井台边已经围满了人和动物尸体。
村中心的几户人家烟囱里都冒着烟。
被野兽祸害倒的房子边同样围着人,应该是帮着往外挖东西的。
“月月醒了,你先回家吃饭,纪婶在家呢。”纪春花正手握尖刀给野狼剥着皮。
眼尖的看到时月就停下手里动作喊她。
“好,谢谢婶,你忙吧。”说完脚跟一转,就往纪奶奶家走去。
一进家门,就看到纪奶奶在忙着蒸窝窝头,想帮忙却被她拦下。
纪奶奶看她醒来很高兴,指了指旁边盆里蒸好的窝窝头。
“先去吃饱了再说,小锅里是给你炖的骨头汤,去吃饭吧。”
见纪奶奶一人忙得过来,时月也不和她客气。
舀水洗漱了下,才将骨头汤盛出来,泡上窝窝头大口吃起来。
“多吃点,今晚估计还有硬仗要打,不过你就不用冲在前头了,狗娃带着武装队回来了,他们手里都有枪。”
时月吃着饭静静听着纪奶奶给的消息。
“真是祖宗保佑,希望咱们村能安稳度过这个坎。”纪奶奶嘴里喃喃低语着。
两人正聊着,大门口传来声音。
纪淮之脸黑黑的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时月坐在那里吃着饭,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
三人打过招呼后,他的视线就定在她拿筷子的右手上。
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纱布和一瓶红药水。
“我从乡里带回来的,我给你伤口涂点吧,免得感染。”
时月并没推拒,点头将手上缠绕的旧纱布拆了下来。
她因为是异能者,伤口的恢复速度要好很多,等异能等级到五级,她就能使用治愈了。
看着她白皙手上那道狰狞伤口,即使恢复不错,纪淮之心里也是心疼的很。
纪奶奶扯了点新棉花过来,纪淮之蘸着红药水给她仔细擦了擦。
“伤口恢复的挺好,这两天千万别使劲,也别碰水。”
时月嗯了声,伤痛在自己身上,她可是很听话的。
见她乖巧听话,纪淮之黑沉的脸色这才好转。
“今天我哥为难你的事我听说了,你别理他,他脑子不正常很多年了。”
纪奶奶闻言笑出声,“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