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楼前,与李斯文对立而站的李泰笑容可掬,眼神如刀,恨不得将这个生死大敌千刀万剐。
李斯文则装作无事人,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隐藏在李泰亲切笑容背后的怒火滔天。
只是脸上似笑非笑,用以回敬李泰凶狠如狼的眼神。
对视良久,李泰也只能是狠狠咬住后槽牙,脸皮抖动,一字一顿的说道:
“怎么会,今日尔等是贵客,按理说应是某亲自登门相邀,结果这忙前忙后的,一不小心忘了时辰。请帖未到,还请二郎莫要怪罪!”
李斯文有些诧异的轻笑一声,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某竟然还是贵客?诶呀,这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某来之前还在担心,若是哥几个不请自来的话,会不会连百香楼的大门都进不去。”
“可别刚一进门,就会被越王殿下指着鼻子,大骂一声‘粗鄙武夫不得入内’...那某们的面子和里子可就丢得干干净净。”
“没曾想竟是某以小人之心,度越王君子之腹了...越王大度不计前嫌,某实在佩服!弗如远甚,高山仰止。”
李斯文,卧槽尼玛!!!
这话里话外明摆着的挑衅,差点就让李泰破功。
藏在袖口的拳头攥了又攥,真想照着他脑袋呼过去,头破血流最好,当场死了也能拍手称快。
但对比两人体型、武力,李泰也只能喘着粗气,强装稳重。
自从看过来自周至县的简报,他就清楚的知道——没有一口气弄死李斯文的把握,就绝不能和他结仇!
把这玩意逼急了,他是真敢带着家兵上门挑事儿,韦家惨遭抄家,追究缘由,竟然只是土地兼并时得罪了几个不值钱的蝼蚁玩物...
如此护短又杀伐果断的性格,实在不是自己这个已经落魄的郡王,能贸然得罪的。
哪怕不能与其交好,至少也不能因小失大,将李斯文彻底推到李承乾的身边。
打定主意后,李泰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狠狠剜了几人一眼,这才收拾好心情,将众人引至门内:
“几位兄弟请先行入座,里边有内侍接引。某再此地等等,或许还有其他贵客登门。”
他是实在不想和李斯文多待,生怕憋不住脾气和他当场爆了!
李斯文几人心中冷笑不止,他们本来的打算就是来砸场子,刚才李泰的反应自然尽收眼底。
有了些城府但不多,根本没有一笑泯恩仇的气度,实在令人失望。
要知道自己在灾民营的时候,当面嘲讽李承乾的瘸腿,高明也只是显得有些委屈,心里没有丝毫怨恨。
程处弼也不惯着李泰,招了招手,顺带给李泰埋下一坑。
“那哥几个咱就先进去吧,看看今天越王殿下到底有多大方,竟然还敢在天香楼请客!看来...皇室手头拮据的传闻,是假非真啊!”
侯杰进门前,扭身瞄了一眼李泰背影,晃头晃脑的说道:
“非也非也,程三你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皇室的收入大头,可全看咱们这位小财神的脸色,知不知道月入数万贯的含金量!”
李斯文也乐得配合,谦虚一笑:“诸位兄弟说笑了。”
“若不是令狐德棻慷慨解囊,咱们生意的启动金,可还不知道要从哪去弄来,只能说时势造英雄,非某一人之功!”
接二连三的调侃不断从背后传来,让李泰更加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翻脸,将其大卸八块、生啖其肉,以解他心中苦恨!
等众人进入门口,自有两旁侍立的下人将之迎上顶层,其余客人按身份地位安排位次。
二层次之以郡公、朝中三四品高官之子居多,一楼最次,像什么县公、县侯之子,七八品官吏之子均在其中。
毕竟圈子的门槛就在那,地位等级森严。
踮着脚也够不到的人,哪怕是手持请帖,又是携礼而来,也只能在一楼寻个好位置安坐。
李斯文等人上了三楼,环视一圈,不出所料有很多熟人。
谯国公家老二柴令武,与李斯文不打不相识的勋国公次子张慎几,应国公家次子武元爽,莒国公唐检家四儿子唐河上...
或许是李泰在皇宫里被憋坏了,如今解开枷锁,重获自由。
也别管是亲朋故友,还是无缘相识的朋友,乃至看不对眼的仇家,都在此次宴会的邀请名单上。
不过在李斯文看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挨过他的拳头,尽是些手下败将!
只是...李斯文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在顶楼安坐的这群人,几乎都是国公府的二代子弟。
若是再算上自己一行五人,凌烟阁的二十四位国公势力,今天到了近一半。
看来李泰这次所图甚广啊...难道是想借机会重塑越王贤名?李斯文实在好奇他的谋划。
而在三楼零散落座,推杯问盏,相谈甚欢的一众世家子,等看清楚从楼梯口逐渐接近的李斯文后,脸上笑容均是一僵。
李泰这个傻哔是不是脑子有病,好端端的宴会,怎么还把这位爷给请出来了,嫌自己死得不够痛快是吧?
而一见到李斯文负手信步而来,武元爽和唐河上相顾点头,深吸一口气后从座位上站起,略显拘谨的迎了上来。
“多日不见,二郎的气色更佳,面如冠玉,容光焕发,实在让兄弟羡艳不已!”
这两人曾在悟真寺,因武顺而和李斯文结下一段梁子。
后来在长辈的点拨下迷途知返,在周至韦家一事上,主动登门帮衬一二,双方也顺势化敌为友,留下些情分。
李斯文脑海中闪过几分考虑,同样有板有眼的回过一礼。
这才道:“武兄弟,唐兄弟,上次二位前来助拳的情谊某铭记于心,只是离开长安时太过行程仓促,没能亲自道谢,还请二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