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刹援军进入准噶尔汗廷时,黄成所部与漠南漠北联军,也已经逼近了准噶尔汗廷以东两百余里外之地。
这一战,是孟浚第一次以天可汗的名义征召草原各部,而且这些年来,草原上几乎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冲突,所以此次各部几乎都是超额的完成征召任务,骑兵数量超过六万余骑,再加上乾朝本土的骑兵两万人,全军共计八万余骑。
不过草原六万骑兵,其中真正意义上弓马娴熟,勇悍精锐的骑兵并不多,这个数量约有一万余骑,皆是各部台吉,头人的亲卫,各部的勇士。
就在乾军暂时驻营时,一队斥候急匆匆的回返大营,而这便是抓住穆哈拉的斥候。
穆哈拉在斥候的押送下,进入了乾军的大营,在翻译之后,斥候才知道此人是吐鲁番的守将,还是从准噶尔汗廷逃出来的人物。
听到此人这般传奇的故事,一众斥候听的是津津有味,但正是因为过于传奇,而导致好多人怀疑穆哈拉的真实身份。
随后斥候将此人的消息通报黄成,黄成闻讯,大喜,连忙令部下将此人和通译送到大帐,他要亲自审问。
在见到穆哈拉时,黄成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说你是吐鲁番守将,可有凭证?”
穆哈拉听完翻译的话后,点点头道:“有,我死守吐鲁番时,有很多细节,我都可以说清楚,而且攻城的军官,应该有人认识我,这些事,只要对一下,就清楚了。”
黄成闻言,皱了皱眉头,林士奇和他隔着这么远,急促之间,他还真不能探查出此人说的是真是假。
随后黄成又问道:“准噶尔汗廷,一定戒备森严,你又是怎么逃出大营的,而且你不是叶尔羌人吗?又为什么要逃离?”
听到这么多问题,穆哈拉将自己从固守吐鲁番,再到逃往准噶尔处,再从僧格鞭打自己,他为了活命,再趁僧格宴请罗刹人时,趁机逃出的事,一五一十的托盘而出。
黄成闻言一惊,忙问道:“罗刹人出兵了?”
“是的,但罗刹人具体出动多少人,我也不知道。”穆哈拉点点头说道。
黄成一时不言,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又问及了准噶尔汗廷的地理情况,和军队的装备,训练,以及兵员数量等等。
而穆哈拉将自己看到的,知道的,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黄成,虽然黄成并未确切的证据证明此人的身份,但他的内心中,却是蠢蠢欲动。
向导虽然知道路线,但是却不知道准噶尔汗廷的具体位置,而此人知道位置,若是能趁机以精锐骑兵,直驱准噶尔汗廷,那么这一战,恐怕就要书写历史了。
黄成让人将穆哈拉带下去,好生安置,黄成的内心,有一种感觉,此人应该是真的。
黄成独自一人,思索许久,忽然,他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显然是心中有了决断,为将者,固然要为将士的性命安危所虑,但是若有良机,黄成绝不愿意错过。
至于派人去问林士奇,这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事,等到一来一回,时间拖的那么久,此人的消息也就没有用了。
随后黄成下令,召集军议,不久后,军中大帐内,一众部将和诸部贵族齐聚于此。
帐内,黄成目视着众人,沉声道:“本将得到消息,准噶尔主力还在西边,约两百里路,按现在的行军速度,两三天内,就会碰上僧格主力,但若是以精锐轻骑,一人三马,一天一夜的奔袭,就能抵达!”
奈曼部头人,察古拍着胸口道:“我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兵,只要找到僧格躲藏之地,那么准噶尔人绝不是咱们的对手,既然大帅有了确切的消息,那么咱们不用再慢慢进军,明日一早,以精骑全速西进,一举踏平准噶尔汗廷!”
话音刚落,喀喇沁部的台吉图鲁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不妥,这样精骑贸然突进,缺少后勤补给,万一有什么差错,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图鲁台吉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乌伦斯部那位年轻的头人有些不屑,轻轻撇了撇嘴。
此人名为图兰泰,自出生以来便一直生活在部落相对安稳的环境中,从未亲身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即便是乾灭清,在草原上攻伐科尔沁时,他也只是从父辈的口中听着战场上的故事。
在他的脑海里,满满都是那些名扬四海的大将军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英勇身姿,在他单纯而热血的认知里,战争,不过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尽情展现英勇,建立不世丰功伟业的绝佳舞台。
众人争论不休,不过,大部分人皆是不同意鲁莽进军,毕竟向导只能带着他们找到准噶尔汗廷,他们也并不清楚此时的僧格已经聚集了多少兵力。
黄成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争论,并未立刻表态,待众人稍稍安静后,他才站起身来,目光沉稳地扫视着帐内众人:“我们此次大军压境,沿途所来,准噶尔不敢迎击,此时正是士气高昂之时,本帅决定,明日,以精锐两万骑,突击准噶尔汗廷!”
刘坤,察古,图兰泰等几人支持进军的,听到大帅这么说,一个个皆是连连点头,表示支持,而图鲁等支持缓慢进军的,皆是面露不安之色。
黄成手指着向导绘制的简易地图,对着众人说道:“准噶尔汗廷,背处山脉,河谷从上游流下,但在此处,水流缓慢,且水深不过马膝,若能趁机突进去,则必能一战而破准噶尔!”
黄成的话音刚落,支持进军的将领们纷纷附和,帐内气氛逐渐热烈起来,然而,图鲁却眉头紧锁,拱手道:“大帅,末将认为,准噶尔人虽然龟缩在汗廷中,并未迎击,但他们的斥候遍布草原,我军动向未必能完全瞒过他们,若他们死守汗廷,而我军一旦渡河,若不能破敌,那么恐怕会陷入险境。”
黄成闻言,微微点头,图鲁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黄成也知道,自己决心出兵,其中所蕴含的风险。
但是,林士奇已经攻下了吐鲁番,眼看着就要扫平西域了,而他黄成,从兵力上来说,比林士奇的军队还要多,而且还都是骑兵,但自从西征以来,他的收获,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而此时,他有了能一战而覆灭准噶尔的机会,黄成绝不愿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