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竭力维持大局,他却在借机中饱私囊,实在是可恶至极。
“记住你了!”傅秋痕心中恼怒,仍旧不得不全力撑住战船。
说时迟,就见一道剑光来得太过诡异,捡尸道人居然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那凌厉一剑穿透了胸膛。
一人大笑道:“早就注意到你这卑鄙龌龊的家伙!”不是楚洗砚还是谁?
就见捡尸道人发出凄厉惨叫,身影远远飞掠出去,中途丢落一件件破衣烂衫,或坛坛罐罐,转眼间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桓越秘传剑道,背负南天,心锁云梦,一剑断尘!若然被其心眼锁定,不死也伤,如此,够那可恶捡尸道人喝一壶的了!”
傅秋痕心中称赞,突然感到大为不妙,原因则是那枚掌殿令符竟然被捡尸道人趁乱偷走了。
令符在手,其进入南殿如入无人之境,必成祸患。
当下局势如此危急,只能暂且按下心思。
下方棋局,天元位上,殷白柳身形拔升至丈余,连连怒吼,已处于迷失边缘。
原本凭借觉悟剑道,已然与那人引发共鸣,如能持续下去,或能解脱困局。
“只可惜,大局已被师父所所掌控,人力不可逆天,这或许就是我命,奈何?”
眸中血染,他禁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呐喊,道:“这条命,原本就是师父赐予,你要拿,那朝拿去!”
他既然萌生死志,于是放弃挣扎,任由那大阵中的诸般暴戾气息涌入周身,身形继续膨胀,已然长为一尊巨人模样。
“这是我命,奈何?”心中无限凄凉,一声悲叹。
“奈何?”
这一刻,他眸中忽然掠过一道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喃喃道:“既然这是我命,又何必抗拒?如若顺其自然,或许会……会如何?”
“何妨如他……成魔又如何?”
“我便入魔,你当成佛!”
冲天大笑间,胸口淤积化作血光喷出,心思豁然贯通,当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你我知己,当可共鸣!”
“既入困局,何妨顺水推舟,未免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桑北,这是我这几年觉悟的剑道精华,看好了!”
抓住最后一线清明,手中剑连连挥动,正是那一套断魔剑道。
百间幻境之内,那张木然的面孔上微微皱了皱眉,他凭借无骨境搬运,渐渐从束缚中摆脱出来,手握一柄小小匕首,当即跟着别一空间的殷白柳一起动作,连连刺出。
只待最后一剑圆满结束,殷白柳淡淡一笑道:“桑北,今日我终成魔,来日忘却本性,还请你亲手为我超度!倘有感应,就让我们彼此成全!”
话音未落,手中剑势已然改变,当初断魔,时下却是为了断佛!
剑意改变,棋局之内暴戾气息犹如江河奔涌,滚滚注入天元之中。
巨人化的殷白柳面露恶相,吼声如雷,浸透鲜血的长剑连连划破虚空,左右两艘剑舸之上,一个个修士纷纷惨叫着栽倒下来。
不仅如此,殷白柳裹挟棋局威势,连连出击,剑舸上的众人加上被魔念袭扰,难以两全,陷入更为艰难的局面。
“好徒儿,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这座棋局,正是为你量身打造,禅蛾魔化,九九归一,待为师飞升天外,你功德无量,当为千古佳话!你我师徒一体,登临巅峰,何分彼此?”
空中的因果恶相连连大笑,乘胜追击。
两艘剑舸,行将崩溃。
百间幻境。
那具被封印的身体连连颤抖,眉心间一枚金色卍字符咒冉冉转动,绽放无尽毫光。
身体虽然被百间幻境所封,一只手犹自连连动作,刺破虚空。
剑道改变,一身戾气渐渐消解,双眸空洞,身若傀儡,却暗合道韵,举手投足,自然而然与大道合辙。
一轮使完,又是一轮循环,渐入佳境。
殷白柳天生一个赤子,心思纯洁无瑕,这么多年专心打磨,已然将断魔剑道推向圆满。
一刀刀划破虚空,斩碎瑕疵,断魔剑道水到渠成。
眉心间的卍字印渐渐停转,甚至于出现了裂痕。
那个处身黑暗深处的身影已然感受到年轻人体内的变化,喝道:“老衲掌控的百间幻境,还能让你翻天?”
只手一按,百间震动,犹如山岳镇压下去。
枯瘦身影仍旧在不停出手,他深深感受到上方棋局内的召唤,一刀刀犀利出击,予以回应。
体内宛若江河奔涌,发出阵阵怒吼。
眉心间,卍字印之下,一枚血色巫道剑铭浮现,召唤周身血运江海,连连发起冲击。
然而,卍字印的封印力量太过庞大,魔的反击,看去如杯水车薪。
念动,一柄剑呼啸掠出,悬于头顶,另一柄剑由脚底微挑而起,欲破青天。
中间一枚银色勿忘,在断魔剑道的加持之下,裹挟三才之力,连连出击。
大道无痕,犹如流风天籁,发动三才,斩破虚空。
魔的体内,发出一声声沉闷轰鸣。
黑暗中的身影面色骤变,喝道:“不能为老衲所用,那就成为祭品吧!”
只手按下,百间幻境,一张张微笑佛面连连崩溃,刹那间,所有的封杀力量齐齐涌向魔眉心间那枚卍字印,毁灭近在眼前。
此刻,在遥远的断魔寺之外,大地尽头,一座高高的犬牙形巨岩之上,白衣剑帝骤然睁开一双眼眸,发出叹息道:“人生遇合,固非人力,福祸所倚,唯凭自择!”
一念所动,封印的参差剑意,断然崩溃,化作一股不可估量的剑道伤害冲天而起。
刹那间,魔三才合一,凌厉一划!
眼前一座宏大殿堂,就此崩溃。
同一时刻,眉心间吐出一道锐利剑痕,当即将那枚金色卍字印击碎!
哇的一声!
魔喷出一大口浓烈鲜血。
识海失去封印,魔海翻滚,顷刻间天翻地覆。
生死一战,上方棋局,魔化中的殷白柳分明感受到了变化,脚底一踏,那一泓血色旋涡顿时加速旋转,将百间幻境中的狂暴气息疯狂鲸吞。
黑暗中的身影再度变色,因为他感到棋局中的乖徒儿,已然超出了掌控。
“他无疑在加速魔化,飞蛾扑火,杀身殉道!”
“饶是如此,大局仍在我手,没有人能阻止老衲的百年大计!”
到了此刻,他只得暂且放过那个枯瘦身影,飞身而起,与空中的因果恶相融为一体。
道道掌影落如山岳,两艘剑舸不断破碎,主持者轩辕剑臣脚步踉跄,一脸污血,发出叹息。
“好在大计将成,这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眼见得两艘剑舸将要分崩离析,藏身其上的一个个修士纷纷变色。
人心涣散,各怀鬼胎。
如此情形当然不会逃过那尊空中恶相的眼睛,双掌推波助澜,漫空鬼魅丛生。
剑舸上一个修士骤见一人杀向自己,以为对方趁机落井下石,恶向胆边生,不经意之中暴起反击,顿时和对方厮杀在一处。
于是,一个个修士于癫狂之中厮杀混战,场面已然失控。
另一艘剑舸,楚洗砚轻轻一叹,他知道这个暂时结成的阵营迟早会分崩离析,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傅殿主,为之奈何?”
“即便以卵击石,我辈岂有后退之理?”
脚底一跺,传出天崩地裂般的一声轰鸣。
一道剑痕,掠上云端。
与此同时,另一艘剑舸同样分崩离析,却于破碎之中,化作另一道巨大的剑痕,于中央交会,融为一体,扶摇直上,斩向空中那尊因果恶相。
“老衲山河局大势已成,岂容尔辈放肆!”
恶相双掌骤然合拢,宛若天地相撞,当即将那道长长的剑痕消弭于无形之中。
没有料到的是,一道盘算已久的剑光,宛若含沙射影,射入恶相的胸膛。
所谓伤害不大,侮辱极强,更何况源自桓越皇族的背负南天剑道,极善算计,楚洗砚自来到这座混乱杀局中,就一直在筹划,而来自傅秋痕和黑衣魔相的合击,已给他带来了绝佳的时机。
一剑断尘,痛楚入骨。
恶相暴跳如雷,口中喝道:“因果报应不爽,既生前因,必得其果,乖徒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