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雷劫持续了三天两夜。结束之时,整片海域上空已经布满了微小的黑色裂隙,空间裂缝逐渐融合,已有扩大趋势。
地母现出身形,随后抬起手,指尖滑动。
那些黑色的裂隙就像天空中干涸的窗口,经过金芒治愈后开始收拢。
空间裂缝会吞噬周边的能量,须得尽快处理才行,扩大必会造成麻烦。
好在黎珂渡劫之时的威能十分强盛,附近并没有生灵敢靠近,因此并没有伤亡。
黎珂睁开眼便看到周遭无数空间缝隙。不过比那些细碎到不可察的小碎片,最显眼的自然是立于远处的那尊金色虚像——那如太阳般光耀的存在。
“别动。”地母开口提醒:“这空间裂缝虽然无法重伤你,但一时不察,叫你受个轻伤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是空间法则的力量。”
黎珂从善如流的静坐,直到附近的空间波动平缓了,地母才开口道:“出来吧。没事了。”
直到黎珂按照地母所说,小心的退出了空间波动之外,像是怕受其连累,她特意又往外飞了一段,落在了一处礁石上,与地母保持距离。
地母见黎珂不动了,这才开口道:“你倒真敢信任我,就不怕我刻意坑害你,使你受伤吗?”
黎珂无奈笑了笑,面色诚恳又有些沮丧:“您是这个世界的主神,哪怕并不是完整的地母,只是她的神魂,可如果要我的命,那我也没有能力抵抗,既然这样,不如照做就是。”
地母看着她,随后道:“不必试探我,我之前对你说的是真的,地母已经死去,我不过是她留在这世间的一抹执念。”
黎珂点了点头,又诚恳道:“地母大人心怀慈悲,至死牵挂着天下苍生,实在让我佩服。”
地母静静的看着黎珂,随后悠长的叹了一口气:“黎珂,有的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摸不透你。”
黎珂一愣,随后偷偷抬眼瞄了一眼那金色圣像,又迅速收了回去。
地母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不等黎珂回答,地母便继续平淡的道:“别急着拒绝,如果你能够达成,也许你能拥有一条成神的捷径,因为我给你的交易筹码,是我的神魂本源。”
黎珂顿了顿,随后垂下了眸子:“地母大人……希望我做什么呢?”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地母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黎珂:“我也真是愚蠢,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你也许早就有所察觉。不过还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发现我和依然之间的联系的?”
黎珂不语,只是垂眼,避开地母的目光。
她此前在地渊中与地母对峙,终于找到机会逃离,刚好经过一处地处火山口的归墟,那里的红土材质很是特殊。
而恰好,她曾经在顾大统领的屋中发现过类似的红色土壤。
不过这一点证据,自然不足以佐证整个推理过程,但有一点相关,便可以将剩下的很多东西都联系起来。
顾依然这个人,很多行为是相矛盾的。
为了复仇?
联邦首脑手中握的权柄足以让她挑选到核心死士,替她来到这个世界伐挞。
为了权利?
那她大可以将两个世界的存在公之于众,她身为联邦统领,又手握两个世界唯一的穿梭方式,大可以借力打力,利用联邦对这个修真世界进行倾轧。
但是她没有。
顾依然口口声声宣称自己的仇恨,但从始至终,她只选择了一颗棋子,一个在罪犯这个群体中甚至都能称得上一句“没有下限”的黎珂。
她并不想让无辜的人卷入这场纷乱。
地母道:“黎珂,我的魂力在对抗那个异界系统时,已经消耗了不少余下的力量还要用来镇守归墟。如今,只有你能帮依然了。这场合作对你有利无害。况且我若是要害你,方才大可以不救你。黎珂,你只需要帮她撑腰,让她的计划能够顺利达成,对你来说这件事并不困难,你能收获的报酬是远超于你所出的力的。”
黎珂疑惑道:“恕我直言,地母大人,您这样慈悲救世的人和我似乎并不是同道中人,你真的敢信任我吗?”
地母抿唇,随后笑了笑:“我相信,任何人都有放下屠刀改过向善的机会,而你同样如此。你以前曾经做过很多错事,而这一次,正好有自新的机会放在眼前,何乐而不为?”
地母见黎珂不语,又继续道:“自从你离开地渊之后,我的一缕神识一直放在你身上。黎珂,我知道你心中依旧怀着些许恻隐之心,否则也不会如此竭力的去帮助那个叫做司空鹂音的女孩。你对那些弱者的偏袒,足以证明你心中依旧是留有一份善良的。”
黎珂先是一愣,随后掩下面上的怪异神色,叹了口气:“原来……我还以为我逃出去了。”
话中是被隐藏的不满与幽怨。
听到黎珂这样抱怨,地母笑了笑,道:“比起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你比旁人更需要一份监管。放宽心,这次我没有骗你。”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地母缓缓闭眼,从她心口处飞出一块金色晶石。
在地母的授意下,金色晶石直接融入到了黎珂的躯体之中。她出手的速度看似缓慢,但一切都在眨眼间,黎珂甚至来不及抗拒。
一股伟力注入躯壳之中,在四肢百骸流淌。丹田处更是如同久旱的田地迎来甘霖,疯狂地吸纳着这股庞大力量,那是一种对于力量本能的渴望。
然而,那金色的晶石却没有直接融入黎珂的躯壳,而是静静的停留在丹田中。无论黎珂如何驱动,都没有反应。
“这便是我的神格。”地母开口,语气里有一丝落寞:“也是我神位的证明。待到我的神魂消散之后,你可凭借这神格,重走我的成神之路。比起你漫无目的探索要省力许多。只要你能帮助依然完成巡天万象的新建,我留在神格上的禁制就会消失。它会完全属于你。”
黎珂闻言,内视丹田,忽然开口道:“地母大人,抱歉。”
“你不满意这个酬劳吗?”地母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却见眼前人抬头看她,瞳孔中倒映着金色的光晕。
“我这个人,并不太讲道理。”黎珂对着地母抱歉的笑了笑,而脚下早就被悄悄发动的传送阵法在此刻发挥效果。
此处刚刚因为渡劫产生了空间裂缝,空间并不稳固,因此空间的波动源源不断,彼此交叉。身为主神的地母也不可能从那无穷无尽的空间波动中分辨出哪一个有所异常。
而此刻,地母却清晰看到黎珂脚下的那一块空间波动的并不寻常。
那是——传送阵!
“站住——”地母的神力还来不及发挥,眼前的黎珂的身形已经被白光掩盖,等到白光散去。那地方哪里还有身影?
地母的金色圣像迅速上前,可脚下的传送阵已然在瞬间完成了自毁。
“这不可能……”
地母难掩震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黎珂提前布置好的传送阵?她可是亲自带着黎珂来到这里的。
只是归墟外随便选了个方向,黎珂不可能未卜先知!
地母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半晌后,她只余下了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