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玺绶,心中一阵苦笑:“这便是皇权吗?”
刘玄手中的玺绶还未握稳,忽然听见下面一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响:“为什么不是刘演将军?!”
这一声质问,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河滩上虚假的肃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舂陵军的中级将领站了出来,他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几分愤懑和不甘。
他大步向前,指着祭坛上的刘玄,声音洪亮如钟:“刘演将军战功赫赫,屡破新军,威震天下!他才是真正的汉室复兴之望!凭什么让一个无名之辈登基为帝?!”
此言一出,河滩上顿时一片哗然。舂陵军的将士们纷纷响应,高举手中的刀枪,齐声高呼:“刘演!刘演!刘演!”声音如潮水般汹涌,压过了方才的“万岁”呼声。
就连部分绿林军的士兵也开始交头接耳,低声附和:“是啊,刘演将军才是真正的英雄……”
刘玄站在祭坛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玺绶,那粗糙的龙纹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一阵慌乱:“果然……果然没有人服我……”
王匡和王凤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匡猛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大胆!何人敢在此扰乱大典,破坏反莽复汉大计?!来人,把这个奸人拉下去,砍了!”
几名绿林军的亲兵立刻冲上前,将那舂陵军将领按倒在地。那将领挣扎着,口中依旧高喊:“刘演将军才是天命所归!你们绿林军不过是跳出来摘桃子的贼寇!”他的声音还未落下,刀光一闪,人头已然落地。鲜血溅在河滩的沙土上,染红了一片。
河滩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和河水拍岸的声音。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震慑住了,一时间无人敢再出声。然而,这沉默只持续了片刻,随即又被低低的议论声打破。
“凭什么杀我们的人?!”舂陵军中有人低声质问。
“刘演将军的功劳,难道就这么被抹杀了?”另一人愤愤不平。
“绿林军这是要独吞天下吗?”有人冷笑,带着满腔愤怒。
王匡和王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知道,若是再不压住这场风波,今日的登基大典恐怕就要变成一场闹剧。就在这时,陈牧站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缓缓走到祭坛前,高声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陈牧。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沉稳:“刘玄陛下,乃是上天暗示的天子!此乃天命所归,非人力可改!诸位可知,昨夜天降异象,北斗七星移位,紫微星大放光芒,正应在了刘玄陛下身上!此乃天意,岂是我等凡人可违?!”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煞有介事地展开:“不仅如此,前日有神鸟降临,口衔玉符,上书‘刘玄为帝’四字!此乃天降祥瑞,谁敢质疑?!”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见陈牧说得如此笃定,一时也不敢再反驳。陈牧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刘演将军固然功高,但天命不可违!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天意!但今日,乃是刘玄陛下登基的大喜之日,谁敢再扰乱大典,便是与天作对,与汉室为敌!”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漏洞百出。然而,在场的将士们大多目不识丁,哪里分得清真假?再加上绿林军的刀枪威慑,众人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勉强附和:“天命所归!天命所归!”
刘玄站在祭坛上,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陈牧的话不过是编造的谎言,自己这个“天子”,不过是绿林军用来摘桃子的工具。然而,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场荒唐的仪式。
他头看了看手中的玺绶,那粗糙的龙纹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他苦笑一声,心中暗道:“受命于天?呵,不过是受命于刀枪罢了。”
王常看到这场面,大家将信将疑,就差一把火了,于是对旁边的刘演说:“刘演将军,怕不是你指使的吧,咱们既已议定,现在登基大典你这么做实非君子所为!”
王常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刘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试探,仿佛一根无形的绳索,悄然套在了刘演的脖子上。刘演眉头微皱,心中一阵冷笑:“呵,这是要逼我表态啊。”
他抬头看了看祭坛上的刘玄,那个被推上前台的“天子”,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玺绶仿佛有千斤重。刘演又看了看河滩上的将士们,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王常见刘演沉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刘演将军,咱们既已议定,现在这么做,实非君子所为啊。您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私下商议,何必在此时扰乱大典,破坏反莽复汉的大计呢?”
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劝解,实则字字诛心,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刘演身上。刘演心中一阵怒火升腾,但他知道,此时若是发作,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懑,缓缓站起身来。
“诸位!”刘演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瞬间压住了河滩上的嘈杂。他大步走到祭坛前,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今日之事,乃是为了反莽复汉的大业,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辱。刘玄陛下,虽非我刘演,但他亦是汉室皇族血脉,亦是正统!由他登基,能更好地团结绿林军和舂陵军,将反莽复汉的大业进行下去!”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河滩上的将士们渐渐安静下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