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迎着朝阳,再次踏上了旅程。但昨日发生的一切,却开始不断扩散。一行人虽没有自报家门,但其中种种依旧昭示着他们的身份。他们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冒充,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不可能发生。无论真假,雪月城大城主皇甫朝歌带着几位少年少女在江湖上游历已然传开。想来几日便足以传遍江湖了。
“皇甫伯伯,如今已经离开了固骆城。您能不能和我讲讲那位谢不谢的故事?”司空千落那闪烁着好奇目光的大眼睛正在眨动。
叶若依也不由开口道:“毕竟是暗河谢家的家主,如此骇人的杀气倒是不值得奇怪。但这深入人心的恨意确实令人好奇。”
“杀手啊!世间三万六千字,唯有情字最杀人。这点哪怕是杀手也不能免俗。”莫西君感慨道。
“所以是情伤?”天女蕊好奇道。
“正是。而且是足以写入话本中的悲哀故事。”莫西君眼中有些同情也有几分嘲笑。
“谢不谢在南诀闯出了赫赫威名,可以说是已经隐隐与几位刀仙齐名。之后他与鬼刀摘月君一战略输两招。但也名震天下。而也是在那时,他带着伤遇见了那名少女。少女自以为对方是被江湖击垮的人,所以帮助了他。当时并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迎来南诀高手报复的谢不谢,短暂的落脚在了少女所居住的偏远庄园。一转眼就是一月有余,谢不谢已然伤愈。而在这并不漫长的日子里,谢不谢为少女的善良、美丽、温柔、乐观与善解人意所吸引。但谢不谢决心继续去挑战更多高手,磨炼自己的刀意。而少女经过相处也猜出对方绝非江湖之路上的坠落者,他还会走的更远更宽阔。”莫西君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下来。
见莫西君不继续讲下去,司空千落主动开口道:“皇甫伯伯说的若是真的,那岂不是挺好的。”
“武林高手与温柔少女的故事,还真是相当有话本的感觉。”天女蕊也轻笑道。
“若只是如此,便称不上悲哀了。”萧楚河泼冷水道。
“善良的少女与杀人无数的杀手,这本身就不会是好结果吧!”百里月公正评价道。
“是啊!但若只是如此,也称不上悲哀了。”莫西君轻笑道。
“在我收集的无数故事中,杀手与少女的故事并非个例。而同样是善良的少女与杀人无数的杀手,少女选择让自己置身死地,以告诉杀手,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应被践踏,每个人都有重要到值得付出生命的人。”莫西君开口道。
司空千落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道:“这个我也想听!”
“杀手退隐,和少女隐居到了山林中,生了一儿一女,幸福美满。”莫西君光速讲完了故事。
没等司空千落抗议,莫西君继续道:“谢不谢与少女时常一同劳作,一同吃饭。挑战高手所带来的伤痕也被少女一一包扎。他们在这日渐相处中相爱了。谢不谢有了想要守护的事物,武功更是精进了许多。而就在他与霸刀澹台破战斗时,少女却发现了谢不谢的身份。谢不谢战平了霸刀澹台破,跑回去给少女分享自己的喜悦时,少女却得到了这个噩耗。无论怎么欺骗自己,面前的爱人无疑就是那个谢不谢。来自那个灭了她林家的暗河谢家,杀了她父母兄姐的谢不谢。她想逃,因为她爱谢不谢。她又想复仇,因为她的命是用父母兄姐的生命保下来的。”
叶若依听到这也有些心情复杂道:“既是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怨,便没有可能了。”
司空千落有些难过道:“既然动手的不只是谢不谢,那杀了少女父母兄姐的未必就是谢不谢吧!”
莫西君却摇了摇头道:“我也并非天机神算,自然不会清清楚楚。但少女当年亲见暗河谢家家主谢霸带着谢家杀手们上门灭门,其中一位手持一柄龙牙状刀的十四岁少年杀了她的父母兄姐。时间对的上,武器对的上,关系对的上。随着少女知道的越来越多,少女怀抱着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彻底落空。少女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待在谢不谢身边,将当年闯进林家的谢家杀手杀光。但命运是残忍的,暗河谢家家主谢霸当年带着的全是自己亲信,唯一的外人就是想要拉拢的谢不谢。接连两场暗河动乱过去,当年屠林家满门的谢家杀手几乎只剩下谢不谢了。知道了这一点的少女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她经历了巨大的内心挣扎,最后便像是毫无所知般继续爱着谢不谢。直到那天,谢不谢与少女成亲,迎来了两人的结束。谢不谢早该知道的,少女执意要先洞房,再喝合卺酒,这并不符合少女性格的行为,也被理解成了少女想要耍小脾气,随着合卺酒饮下,少女即刻吐血垂死,谢不谢连忙扶住少女,眼中带着急切与焦急,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中带着不解与疑惑看向少女,几口毒血吐出后,眼神变得不可置信。谢不谢一边向少女输送内力,一边像是被背叛般喊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你甚至不惜连自己的命都搭进来。”少女看着正在给自己输送内力,试图救自己的谢不谢,她落下血泪道:“我乃是姑苏林家林思业幺女林陌然。”只此一句话,便让谢不谢感受到坠入冰窟的寒冷。那是他所执行的第一次灭门任务,同时也是他从弱者身上感受到所谓的气量,那个名为林思业的男人,此时那个男人的面孔与面前的林陌然隐隐重合。他头昏脑胀,顿时便倒在了地上。林陌然也快要不行了,内力只能压制毒素,却也救不了她,她看了看谢不谢,拿出那隐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利刃出鞘、入鞘、出鞘、入鞘,如此反复三次,最后还是用尽余力抛了出去。她爬到谢不谢身上,头倒在了谢不谢耳边,只余下那深沉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