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御花园领宴的时候,皇后娘娘并没有出席,听说她这一胎怀相并不是很好,刘太医几乎是每日都要进宫请平安脉。
薛莹早上在凤仪宫朝贺的时候,就瞧见她气色不是太好,前三个月毕竟难熬,这又是第一胎,紧张些也是有的。
用过了午膳,女眷们便相继回府,城中已经有了不少关于武定侯府的流言。
这样的事情,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
薛莹担心老侯夫人的身体,特意派小厮去武定侯府打探打探消息,才知道昨晚韩烨竟然已经离家出走了。
他这是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和离书送给自己?
薛莹心下郁闷,也不知道是要夸他做事一丝不苟呢,还是要气他这般无情无义!
心里正不痛快,外头就有人进来回话,说是疏月来了。
这几日疏月新婚,薛莹是准了她半个月的假的,原本想着元宵节后就可以在武定侯府会面的,谁知道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疏月才进来,就忙不迭开口问道:“奶奶,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外头都在传,你和五爷和离了,还说五爷不是太太的儿子,是侯爷在外头和别人生的……”
见疏月急的什么似的,薛莹倒是淡定点头:“这些都是真的,今儿你就算不来,我也要派人去找你的,”韩烨在京城人际关系不算复杂,唯有唐荣是从小跟着他的,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想来如今也只有唐荣知道他的去向。
“你回去问问你男人,昨天见过韩烨没有?”薛莹只开口问道。
疏月脸一红,支吾了半日才道:“他……他昨儿大门都没出过。”
“大门都没出过?”薛莹顿时了然,故意道:“我看是房门也没出过吧?”
疏月的脸更红了,但还是问道:“奶奶,五爷……五爷真的离家出走了吗?”
薛莹点了点头,心想这次韩烨大约是有心要躲起来,竟然连唐荣都没有知会一声。
“他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了。”薛莹只无奈道。
成亲当晚离家出走也就算了,如今和离当晚也离家出走,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混账男人……
不过将心比心,若是自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也会先躲起来,好好的静一静。
反正他是朝廷命官,再躲还能躲出大魏去?
“你回去告诉你男人,若是有了五爷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我;若是他有了消息不说,那就……”
薛莹还没想清楚要怎样,疏月便保证道:“若是他有了五爷的消息不说,以后休想再进我的房里。”
“对,就这么说!”薛莹只点头道。
*
永寿宫中,谢氏坐在谢太后的下首边,一旁还坐着安国公夫人。
两人静静地听谢氏把话说完,谢太后脸上的表情已是变了又变。
原本以为薛莹和韩烨和离了,一心想要嫁给韩烨的谢婉淑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谁知道竟弄出了外室子这一说。
怪道那薛莹会这么痛快的和韩烨和离,原来也是嫌弃了他的出身?
见谢太后一时无言,安国公夫人开口道:“没想到侯爷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让你养别人的儿子,还骗了你二十多年……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她这里正感叹着,就听见外头有小太监报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皇后来了,忙不迭就起身相迎,谢婉仪已经步入了殿中。
谢太后忙让宫女看座:“你不在凤仪宫好好养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宫女扶着谢婉仪坐下,她才开口道:“我听说姑母进宫了,所以过来看看……”
谢氏此时却有些抬不起头来,只避过了谢婉淑的视线,低着头不说话。
安国公夫人便叹息道:“你姑母这会儿正难受呢……”
谢婉淑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慰谢氏,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如今被告知不是自己亲生的,任谁也受不了这个打击。
更何况,韩烨还是如今武定侯最出色的儿子,若这件事情不揭穿,他继续当他的武定侯世子,将来继承武定侯的爵位,又有蓟辽的兵权在手,实在是谢家很好的助力。
可现在呢……虽说与薛莹和离了,但这外室子的身份,只怕也难以服众。
况且,没了和谢氏的血缘关系,韩烨跟安国公府更是毫无干系,就怕将来非但不能成为助力,还会成为阻力,那就得不偿失了。
“姑母,您先别伤心了,您再伤心,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还是要以身子为重。”谢婉仪轻声劝慰道:“我和五郎都是一起长大的,我瞧着他不是那种不孝顺的人,更何况养恩更比生恩重,我想他也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离家出走的,等过些时日,也就回来了。”
谢氏却摇了摇头,她虽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韩烨的性子随了他父亲,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这一走,除非他自己能想明白,否则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的。
她谢氏……终究是一个儿子也没有了。
*
年节一晃就过去了好几日,韩烨竟真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荣连着寻了几日,把京城的大街小巷几乎都寻遍了,都没有他的踪迹。直到十一那天,五军都护府开衙,唐荣才从他人的口中得知,韩烨竟去了蓟辽都护府。
韩鸿泰长年镇守蓟辽,那里多得是武定侯府的旧部,韩烨去哪儿,倒也说的过去,只是这臭男人一声不吭就跑的习性,真真是让薛莹恨得牙痒痒。
“奶奶您放心,我已向上头递交了辞呈,过两日就去蓟辽和五爷汇合,到时候就是绑也要把五爷给您绑回来。”唐荣在薛莹跟前拍着胸脯保证道。
薛莹虽然心中有气,倒也不至于不通情达理,摆手道:“他要去边关受苦,你跟着去做什么?我把疏月嫁给你,可不是让她在家守活寡的……”
“奶奶您……”
小夫妻俩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的,薛莹自知自己说的太直白了些,挽尊道:“我自己受过的委屈,总不能让疏月跟着也受一回……”
唐荣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心道:五爷……瞧您把奶奶给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