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的人都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仙人老爷就消失了踪迹。
这日货郎又挑着货物来到谢妄言院子门口，他也听闻了桃源村来了一位仙人老爷的事情。
又听说谢妄言和叶轻雪曾经在仙人府中当差，便好奇地想要知道仙人老爷与他们凡人又什么区别，是不是每日不用吃饭，只需要喝一些露水便行。
谢妄言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货郎叹了口气，“也是。”
“你也是凡人，怎么能窥探到仙人老爷的日子。”他只以为谢妄言是在那府中当清扫下人，还是看不到修士的那种。
他看着挑子里的拨浪鼓，随手用手指拨动了一番，才又对谢妄言说，“其实我觉得当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生老病死，自有定数。”
“说不定当神仙才无聊呢，短短百年间，不知道要送走多少熟悉的人。”
谢妄言莫名想起自己认识的那些人……也幸好他们都是修炼之人，且天资卓绝，大约是不会早自己一步离去的。
货郎又说，他有个侄子据说有些修炼天赋，被江甸府的某个修士带走，说是有望前往大世界。
谢妄言好奇，便问了货郎侄子的名字。
“狗儿。”货郎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这是小名，大名叫做江毅衡。”
货郎又有些骄傲道，“他的胞妹也是有修炼天分的，叫做江天薇，说不定二人真能成为修士。”
随后俩人又说了些什么，货郎还急着卖货，便又匆匆离开了。
之后一个月，谢妄言却没见到每月都会准时前往的货郎……他询问了桃源村的旁人，才知道那日货郎在离开桃源村不久，便遇到了山匪，等旁人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死去多日。
谢妄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他回到了家中，叶轻雪很快便察觉到他低落的心情，后院的鸡最近更是嚣张，已经快要上梁揭瓦，叶轻雪抓住一只挑衅地咯咯叫的鸡，这才走到谢妄言的跟前，“晚上把它吃了如何？”
“不可！”
谢妄言：“……”
他和叶轻雪对视一眼。
然后又看着被叶轻雪抓住的鸡，“……它说的？”
“看来是。”叶轻雪说着摇晃了几下手中的鸡，“再说几句。”
“来人啊！救命啊！”叶轻雪手中的鸡扯着嗓子发出人言。
谢妄言也是没想到，这从集市上买来的鸡，居然还真的修炼成功了……他抱着那只鸡仔细看了几眼，叶轻雪道，“看来，它有别的妖兽血统。”
可能是被这么一打岔，谢妄言也有些忘了刚刚的事情。
直到晚上，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叶轻雪才撑起身子看向他，“你傍晚听到了什么？”
谢妄言思考了一会儿，才把货郎的事情说给了叶轻雪听。
叶轻雪听完之后，“你是愤怒？”
谢妄言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世界弱肉强食，可他自己毕竟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他只是觉得很突然。
叶轻雪看着谢妄言，房内没有点灯，他也不需要点灯就能看清谢妄言脸上纠结的表情，他伸手，捏住了谢妄言的鼻子，“这还不简单。”
叶轻雪躺下，“我们修士讲究的就是顺心而为。”
“所以，做你想做的。”
……
那帮山匪确实有些修士。
然而小世界的修士即便再厉害，都抵不过当年刚刚登天门的谢妄言……更何况现在他无论修为还是见识都已经不是当年可比拟的。
离开山匪老巢的时候，谢妄言走的很慢。
血液顺着他的剑往下淌着，他也没有擦拭的意思。
此时天刚蒙蒙亮，谢妄言就这么在山间小道上走着，然后看见了在前方等待自己的叶轻雪。
他身旁还有几只鸡，那些鸡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看见那淌血的剑，叶轻雪什么都没问，只是抬头看着天空……大约是察觉到了来自于上层修士的力量，小世界的法则要把他俩轰出去。
但又或许是因为谢妄言杀了山匪，也在他们的因果之间——杀人越货，杀了货郎，总会有与货郎熟悉的人前来找他们偿命——所以天雷暂且未动。
但小世界也确实发现了他和叶轻雪这两个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修士。
此时雷云翻滚，大约是希望他们赶紧离开。
谢妄言蹲下来，把两只鸡抱起来，叶轻雪虽然看上去对这些鸡不耐烦，但也把剩下的几只鸡带上，紧接着他捏了个法诀，就要回到大世界……
谢妄言突然拎着两只鸡道，“它们这算不算鸡犬升天？”
……
百年后，又到了昆仑招生的那天。
谢妄言作为姜鹤鸰的代行人，前往考核现场，有弟子说这次居然有俩小世界的修士前来考核。
谢妄言听了好奇，便要来了名册，紧接着看见了俩熟悉的名字。
【江毅衡】
【江天薇】
其中江天薇的修炼天赋更好，比她的胞兄还要高一个大阶段。
谢妄言很快便找到了江家那俩兄妹……数年前在桃源村的岁月顿时涌入他的记忆。
最后，江天薇拜入戎思莹门下，成为琼花峰的新弟子。
而江毅衡则成为了外门弟子，暂时在门外学习，等着机会进入内门。
谢妄言常年待在择天峰，直到有日，仙鹤对他说，有小弟子求见，听到那俩兄妹的名字时，谢妄言便与他们在山脚下，那间自己住过的院落中见面。
原来那日，兄妹俩也曾经去过那山间，想要手刃仇人，却没想到碰见了前来杀死山匪的谢妄言。
之后又见到了谢妄言与叶轻雪二人离开小世界的场景。
谢妄言听着，再送走了感谢的俩兄妹之后，还觉得不对劲——
他自己那会儿心事太重没发现俩人还正常，叶轻雪怎么可能没发现？
好在叶轻雪没事就会摸来择天峰，昆仑一些长老知道拦不住这位，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谢妄言抓住叶轻雪询问，叶轻雪的肩膀上还有一只看着十分神俊的鸟——便是他们从小世界带回来的鸡。
“是。”叶轻雪示意那鸟滚一边玩去，然后才对谢妄言说，“我是发现了。”
“这不是挺好的？”
他哼笑了声，“也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谢妄言脑袋里不免又想起当时在桃源村的岁月，叶轻雪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我最近知道了一个跨越天门海外海，去其他大世界的法子。”
“你要是有兴趣，不如我们去其他大世界看看。”
谢妄言当然有兴趣，只不过他在昆仑还有些事情走不开。
叶轻雪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不急不忙道，“无妨，我下个月还来问你。”
“……那说好了。”谢妄言看着叶轻雪道。
“我们下个月再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