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中堂愕然一惊,旋又稍稍安心,心想:他们既然能在树下安然活动,我们也未尝不可。
念头动时,他再不迟疑,飞身跃到凌蕊志身边,定睛一看,只见半截风信子正斜斜地指向东北方向。
他心中一动,蓦地把风信子的断茬处反转拨向西南,可刚一松手,风信子的断茬处却刷的一下又指向东北。
“你还不信?”凌蕊志大为不满,一把收回风信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百宝囊,嗔怪道:“方才在量天尺上,它还是竖直立着的呢,忘了让你见识见识了。”
亲眼目睹之下,龙中堂再也深信不疑,若有所悟道:“也就是说,方才,他们在咱们正下方,现在,他们向东北方走出很远了,是吧?”
“当然啦。”凌蕊志焦急催促道:“你再犹豫一会儿,只怕他们拿到宝贝,飞天成仙,再也找不到了。”
“好。”龙中堂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就收了量天尺,追上去看看。”
“早该如此嘛。”凌蕊志喜笑颜开,抬手召回量天尺,却又低头看看脚下,好奇笑道:“咱俩踩在上面,居然纹丝不动,倒要看看它有多粗……咦?好像不是树枝,哥你看,好像谁家房顶吧?”
“不会吧?”龙中堂难以置信地细细打量着脚下,疑惑道:“荒山野岭的,哪会……”
可他话未说完,蓦地戛然而止。
只见凌蕊志分开的枝叶下面,果然是一片宽阔的木头房顶。但是,与寻常房顶稍稍不同的是,在建造这间房顶的时候,所用材料是鲜活的桃树枝,年长日久,房顶上居然长满了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的枝枝叶叶。
但是,这间房顶足有三丈多宽尚且不足为奇,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间房顶的长度居然像无边无际似的没有尽头。
甚至,惊疑之中,他们两人拨拉着房顶上的枝枝叶叶足足走了上百步,别说没有走到房顶的边沿,居然依旧看不到房顶的尽头。
“不能再走了。”龙中堂越走越觉得诡异,急忙倏然止步,左右张望片刻,抬手指向房顶一侧,商量道:“不管什么房屋,断没有这么长的道理。要不,从那边下去看看?”
“早就想下去了。”凌蕊志笑道:“看你一直专心向前,以为你不到黄河心不……啊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从哪边下?”
“左边吧。”龙中堂抬手一指,商量道:“好像离边缘近些,你稍微一等,我先下去看……喂,小心!”
龙中堂本想先下去看看情况,可他话没说完,凌蕊志已经飞身而起,三蹿两跳便穿过枝枝叶叶,蓦地跳出边沿,却陡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龙中堂大吃一惊,急忙跃到房屋边沿,拨开层层叠叠的枝叶,探出身子往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下方五六丈处,凌蕊志半坐半跪在量天尺上正抬头仰望,而量天尺的下面,居然是数百丈深的茫茫深渊。
尽管眼见凌蕊志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可他依然大吃一惊,后怕不已——若非她有量天尺及时救助,岂不摔成肉饼?
可他心惊肉跳地还没有缓过劲来,却见凌蕊志满面惊愕,指着上方大声惊呼道:“哥你快来,太吓人了。”
“你别乱动。”
龙中堂不敢怠慢,应声跳下悬崖。
而就在他跳出悬崖的瞬间,量天尺已经从方才的三尺见方倏然增大到足有一丈见方。
龙中堂看得清楚明白,突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后怕,心想:蕊儿若是有心害我,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瞬间,凌蕊志不等他落在量天尺上,驾驭着量天尺迅速向他迎了上来。
转眼之间,他稳稳当当地落在量天尺上,忽觉好像在树荫下乘凉似的,周遭凉风习习,浑身一片清凉。
惊讶之中,他正欲四下察看,却见凌蕊志指着上方惊讶问道:“哥你快看,居然有悬在半空的房子?还是长满树枝的圆房子?”
他不明所以,顺势望去,不由再次呆住,只见两人头顶的前上方横悬着一道三四丈粗细的圆柱形奇怪物体,而巨大的圆柱体上还又非常不规则地长出许许多多比它稍细的分支。
这些稍细的分支上又衍生出更多更细更小的分支,密密麻麻,鳞次栉比,山风吹来,枝摇叶动,好像一条不住扭动身躯的巨大蜈蚣精似的,张牙舞爪地横跨在他们头顶上。
呆愣半晌,龙中堂吞咽一口唾液,喃喃惊问道:“蕊儿,这,这不是房子吧?”
“是啊,我觉得也不像。”凌蕊志忽然压低了声音,好像怕别人听到似的,满腹疑惑道:“总不会……就是树枝吧?”
“哪有这么大的树?”
龙中堂不以为然地反问一声,迎着枝叶间透射进来点点光斑,满腹惊讶地左右探望。
只见枝叶遮挡中,这根奇怪的庞然大物,虽然看不到尽头,却能明显看得出来,越往左去,这东西似乎越加粗壮。
而反过来再向右望,虽然依旧看不到尽头,却也能明显的看出,越向前去,树枝变得稍显细小。
龙中堂不由暗自惊疑,心想:难道?真是一根粗大无比的树干?可是,若真有如此粗大的树枝,那支撑它的大树,要大到什么程度?
惊疑之中,他索性不再打量树枝,顺势极目远眺,希望能发现一些破解疑团的线索,甚至若能看到马不行哥仨的踪影,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是,四下探望中,他却愕然发现,视线所及之处,似乎有无数根这样的庞然大物。
而且,那些庞然大物上也同样生长出不计其数更加细小的枝枝叶叶,几乎形成一张看不到尽头的巨大凉棚,把量天尺下面的巨大空间,遮盖得严严实实,昏昏暗暗。
虽然枝叶缝隙里也能透进来无数丝丝缕缕或明或暗的光线,可对这片茫无涯际的巨大阴暗空间来说,就像黄昏时刻见到几丝月光似的,杯水车薪,效果甚微。
黯淡的光线中,他们看不甚远,可视线所及之处,野花蒿草漫山遍野,灌木藤蔓绵绵不绝,从山脚一直爬到山顶,根本看不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凌蕊志眼巴巴地看着龙中堂一声不吭地极目远眺,以为龙中堂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饶有兴趣地凑过来看了半晌,并无所获,实在按捺不住,满怀期待地问道:“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