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初眉梢带着伤人的寒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温亦欢。
他埋头在桌子面前,彷佛只有面前的奥数题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墨允谦眉心微拧,他面上不动声色,温声对着医生们说:“没事了,麻烦你们特意过来一趟。”
佣人和医生们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墨景初手上在不停的写写画画,像是当面前的两人隐身了一样。
温亦欢坐到墨景初身边,“景初,你刚才一直不说话,妈妈以为你生病了。”
想把手放在墨景初额头上试探下体温,可是手刚伸过来就被墨景初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连头都没抬,墨景初声音冰冷的像是对待陌生人般疏离,“我很好。”
完全不像是从前的景初,温亦欢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声音温柔,犹如裹带春意的微风,“景初,妈妈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还是你受什么委屈了,和妈妈说说好不好?”
她做错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他。
既然一点也不期待他的到来,也不爱他,又为什么要生下他?
怨恨,愤怒,伤心,这些情绪在墨景初的胸腔中流动着。
因为太在乎了,所以知道真相的时候才会格外在乎。
墨允谦身形高大,站在小小的墨景初面前无形增加了许多压迫感,但墨景初也并未感到恐惧,只是有无尽的厌烦。
他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了,“我不想看到你们!”
墨景初桌子上摆着一堆文具,温亦欢挨的最近,不少东西都砸在了她的脚上。
温亦欢一时不设防,下意识轻唤了一声。
墨景初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她这边看,温亦欢并未错过,她轻声安抚道:“景初,妈妈没事的。”
有些生硬的话语从墨景初喉间溢了出来,“我不在乎。”
墨允谦瞳孔微微颤了几下,他手高高的扬了起来,墨景初眸里没有丝毫畏惧,他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墨允谦。
“那你打吧,你打死我好了。”
墨允谦身上冰冷的气息可以冻死人,墨景初的眸子没有丝毫闪烁,豆大的泪水蓄在他的眸子里,却一直倔强的不肯掉落。
温亦欢连忙摁住墨允谦的手,她轻轻摇头,眼神满是不赞许。
温亦欢轻轻触碰了下墨景初的手,“景初,你......”
话还没说完,墨景初就甩开了她的手,他去床上盖上被子,整个头都连着一起捂住了,明显是不想再多聊的样子。
温亦欢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知道景初是下定决定真的不想说话,她轻轻叹了口气,拉住墨允谦出来了。
见温亦欢伤心,墨允谦下颌线绷紧,“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没礼貌?”
“好啦,景初现在可能遇到了伤心的事情,我们给他一点时间。”
“不管怎么说,景初也不应该对你这么没礼貌。”
温亦欢本以为景初只是今天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不愿意说话的。
可是没想到翌日清晨,景初也没出来吃早餐。
温亦欢一直站在他门口徘徊,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景初,景初......”
敲了好几声都没回应,突然小雅匆忙的跑了过来,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样。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眸里盈着晶莹的泪,“不好了夫人,我看到小少爷......”
小雅说到这里总是哽咽着说不下去,“小少爷......”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掉下来,温亦欢的心砰砰直跳,她脸色惨白握住小雅的手:“小雅,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小雅被吓的惊慌失措,“我看到小少爷刚才活生生的扭断了景宝的脖子,景宝惨叫了一声,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
温亦欢也被吓的不轻,本就担忧景初,现在听到这里消息,她脚步蓄唤了一下。
“我过去看看。”
景宝就躺在猫窝里,温亦欢伸手去摸,它身上残存的体温在一点点消散。
墨景初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景宝已经走了。”
温亦欢嗓子沙哑,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她完全想不到为什么景初要这么做。
“景初,你不是很喜欢景宝吗?”
墨景初点头,他眸里没有心痛和惋惜,有的只是麻木淡漠,“对呀,看着景宝活的这么痛苦,我想,这个令人厌烦的世界,它肯定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温亦欢蹲下身,她眼底泛红,声音微微发颤,“景初,那你可以告诉妈妈,我们可以安排给景宝做安乐死。”
“反正都是死,死的痛苦和死的安详又有什么区别吗?”
温亦欢愣了一下,“景宝会疼的。”
“反正它活着的时候也疼。”
墨景初锐利到近乎审判的眼神看着温亦欢,“既然你这么关心景宝,那早些做什么去了?
如果你早点发现,景宝也不会被车撞,它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我......”
墨景初冷笑一声,“因为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任何人,你只在乎你自己。
所以,别再装出假惺惺的样子。”
景初不仅不像从前那样依赖她,甚至和她说话时都带着满满的敌意,鼻子控制不住的发酸,景初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漠然,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景初,是不是妈妈做错了什么,告诉妈妈好不好?”
墨景初自嘲一笑,“听到我说的这些话,你肯定很失望吧?
你没有做错什么,要说唯一做错的事情,也是生下了我这个怪胎。”
墨景初说完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