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册封蓝玉,对于先前投降的刘守仁,郭洺也授予了对方总兵的职位,并且亲自设宴接见,赏金赐银。
刘守仁对此十分感激,接下来的数日,对方不但主动为郭家军带路,还率领本部两万兵马,替郭洺当起了先锋。
在刘守仁的建议下,十万郭家军,留下两万看管俘虏,其余八万人连同收编的四万降军,总计十二万兵马,很快兵分两路,双面出击。
主力十万,沿宁德城继续南下,攻打罗源、连江二县,进而围攻闽县;偏师两万,则由宁德城向西,攻打古田、闽清,而后进攻南平。
由于陈友定的主力部队,先前已全部葬送在了闽东三县,如今已然无兵可用,对方迫不得已,只能紧急抽调各地兵马,防守闽县——也就福州城。
这样一来,闽县以外的各大城池,便全都失去了防守力量,没几天工夫,便被郭家军全部攻克。
到得当月月末,整个福建行省,除了闽县尚有四五万兵马在负隅顽抗之外,包在延平、建宁、邵武三路在内的二十几个县城,已全部归顺郭洺——
这其中不乏许多蒙古出身的地方官吏,因为郭洺曾经重用也先帖木儿的缘故,看到了保全身家性命的希望,故而没做什么抵抗,便直接开城投降。
事到如今,陈友定的败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派人告诉陈友定,只要他现在投降,本国公对他之前做的事,全都可以既往不咎,非但他一家妻儿老小的性命可以保全,元廷授与他的那些官职爵位,某家也会酌情保留。”
闽县县城外,郭家军军营。
郭洺左思右想,犹豫了许久,最后对吴弛吩咐道。
吴弛拱手领命,正待退下。
常遇春满脸疑惑道:“上位,闽县已经唾手可得,城内不过四五万人马,周边郡县又全都归顺了咱们,咱们不必攻城,只要把大军驻扎在这里,不出两个月,城内兵马粮草耗尽,想不投降都难,您又何必如此呢?”
“是啊上位,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末将直接攻城。”蓝玉拱手行礼,边拍胸膛边道:“有您的火炮营助阵,末将有把握半个月内拿下此城!”
闽县是福州路治所,整个福建行省的中枢,整座城池修建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哪怕是少年气盛,喜欢豪言壮语的蓝玉,也不敢说马上就能破城,需要用半个月的时间。
郭洺摇头道:“不行,我们这边能等,桐庐那边一刻也等不了……某家前几天接到准确情报,桐庐城那边,天德一直在苦苦支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攻克。”
郭洺说到这里,沉默了许久,向一旁的刘伯温请教道:
“先生,您以为那朱重八、陈友谅二人,届时会从什么方向突围?本帅应该如何布置,才能捉住二人?”
刘伯温加入郭洺阵营也有些时日了,对于郭家军现阶段的将领才能、兵力布防,早就了然于心。
闭目沉思了半晌,睁开眼,缓缓道:
“以臣之见,敌军一旦受困,最有可能向西突围,主公可命冯国胜将军,率江西军数万,乘船出鄱阳湖,由饶州东进,截断朱元璋和陈友谅向西的退路。”
“而后命留守建德、婺州,处州的华云龙、费聚、唐胜宗,陆仲亨等将领,各自把守好城池,严防敌军向北、向东逃窜。”
“等主公这边攻下闽县,火速分兵北上,叫那朱重八和陈友谅二人,东南西北,四面受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先生说得有道理……”听罢刘伯温的话,郭洺斟酌片刻,对常遇春道:
“伯仁,届时你领兵六万,经延平、建阳,走水路北上,攻占信州。某家有预感,届时朱重八察觉不对,很有可能会从信州突围。”
常遇春拱手道:“末将遵命!”
蓝玉见状,大着胆子询问道:“上位,那我呢?”
郭洺笑着道:“你哪也不用去,就留在福建,替某家镇守地方。等过些日子,本国公收拾了朱重八和陈友谅,还要继续出兵南下,攻取广东和广西,到时候让你挂帅出征。”
“末将若是打得好了,可有什么奖赏吗?”蓝玉挠了挠脑袋,询问道。
郭洺反问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蓝玉不假思索道:“我要像姐夫一样,做大元帅,实在不行,做个副元帅也好。”
“不行,你太年轻了,资历也不够。”郭洺笑着道:“这样吧,到时候你要是打得好了,本国公授你子爵,位同正五品,年俸八百两。”
“多谢上位!”
蓝玉咽了口唾沫,赶忙单膝下跪,拱手致谢。
子爵的俸禄虽然不高,但是如今的郭家军内部,老资格的淮西众将不算,年轻一代的将领,能靠军功获取爵位的,基本屈指可数。
只要获得爵位,今后想青云直上,便不是问题。
…
时间来到九月。
建德路,桐庐县城。残破的城墙外,阴云密布、尸积如山……连日来惨烈的大战,不知收割了多少年轻的生命,放眼望去,整座城池由内到外,处处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氛围。
然而此刻北面的城楼上方,一面绣有“郭”字的破烂旗帜,虽饱经摧残,却仍旧倔强地悬挂在原地,始终没有被人更换。
旗帜下方,直挺挺地矗立着一道挺拔的背影,身穿甲胄,手握长刀,脸上沾满血迹,神色坚毅地目视远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达。
“大帅,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徐达身畔,同样满脸是血的邓愈,动了动干涸的喉咙,声音悲凉道:“弟兄们只有不到一万人了,再这么死下去,桐庐城只怕是守不住的。”
桐庐城内,原本有五万兵马,但是在朱元璋和陈友谅二十万大军的围攻下,此时已快要伤亡殆尽。
徐达闻言,语气坚定道:“告诉弟兄们,什么也不要想,继续坚守,等上位的消息,上位绝不会抛弃我们……万一真的等不到上位,你我有死而已,亦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