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的星骸突然静止，连永恒流转的混沌雾气都凝固了。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一双覆盖着星纹的手缓缓撕开空间裂缝。
卫庄——或者说曾经是卫庄的存在——踏出裂缝。他每走一步，脚下就绽放出剑莲状的混沌火焰。
原本的鲨齿剑已经与右臂完全融合，化作一柄半血肉半金属的诡异长剑，剑脊上跳动着类似心脏的韵律。
\"这就是......混沌的力量。\"
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躯体，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
左眼是旋转的黑洞，右眼是凝固的星云，目光所及之处，几块漂浮的星骸无声崩解。
远处传来空间波动，十二艘天魔星槎穿越虚空而来。
但当它们靠近到百里范围内时，突然像撞上无形墙壁般停滞不前。
船上的天魔将领惊恐地发现，所有魔能炮都自动调转方向，瞄准了自己人。
\"跪拜。\"
卫庄只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十二艘星槎上的万千天魔同时跪倒，仿佛有无形巨手压在它们背上。
几个修为较低的魔卒直接爆体而亡，血肉化作红雾流向那柄混沌剑。
\"从今日起，我即混沌。\"
卫庄抬起混沌剑，剑尖所指之处，虚空裂开一道通往某个小世界的通道。
\"而你们，是第一批祭品。\"
当混沌剑刺入那个小世界的核心时，整个天地都发出哀鸣。
山川河流在剑尖下扭曲崩解，亿万生灵来不及惨叫就化为纯粹的能量，顺着剑身流入卫庄体内。
他的气息随之暴涨，背后渐渐浮现出七十二重魔域的虚影。
另一旁，创始大陆，观星台！
月清影手中的星盘突然炸裂，碎片在她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浑天仪疯狂旋转，七颗代表混沌的暗星正在吞噬周围的正常星辰。
\"第三个小世界......消失了。\"
她声音颤抖，望向星空某处。那里原本有颗明亮的辅星，此刻只剩下一团逐渐扩散的混沌雾霭。
盖聂的渊虹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剑身嗡鸣如泣。
他按住剑柄，望向归墟方向：\"卫庄开始吞噬小世界补充能量。\"
\"必须阻止他！\"
吕布一拳砸碎青铜灯柱，赤兔马感应到主人怒气，在殿外发出震天嘶鸣。
\"趁他还没完全消化混沌心脏！\"
老神女摇头，枯瘦的手指在星图上划出七条红线：
\"来不及了，混沌剑魔已经打通七条通往中小世界的通道，每吞噬一个世界，他的力量就恢复一分。\"
正说话间，观星台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天穹裂开一道缝隙，黑色雨水倾盆而下。
雨水落地后竟化作蠕动的黑色虫子，见人就钻。
\"混沌污染！\"
月清影急忙启动观星台的防御阵法。
\"所有人封闭毛孔，别让蚀骨虫入体！\"
赵云银枪横扫，纯阳金焰在雨中撑开一片安全区。
但更令人绝望的景象出现了——黑色雨幕中，隐约可见七十二魔域正在向创始大陆靠拢，每个魔域都延伸出锁链般的混沌气流，与中心处某个恐怖存在相连。
\"他在把魔域炼化成铠甲。\"
盖聂瞳孔骤缩。
\"等七十二重魔域全部融合，就是总攻之时。\"
三千里剑气长城巍峨矗立，这是集合人族所有剑修之力构筑的最终防线。
城墙上，百万修士严阵以待，各式法宝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
吕布骑着赤兔马巡视防线，方天画戟扛在肩上。
突然，他猛地勒住缰绳，赤兔马前蹄高高扬起——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线正缓缓推进。
\"来了！\"
随着吕布的怒吼，警戒钟声响彻云霄。
修士们各就各位，却发现那黑线推进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转眼间就从发丝粗细变成遮天蔽日的浪潮，那是数以亿计被混沌化的天魔大军！
\"放箭！\"
百万支破魔箭如暴雨倾泻，却在距离敌军百丈处突然凝固，继而调转方向朝城墙射来。
关键时刻，赵云跃上城头，龙胆枪插进垛口。
纯阳金焰化作屏障，将倒射而来的箭雨焚为灰烬。
\"看天上！\"
有修士惊呼。
云层被无形之力撕开，卫庄踏空而来。
他现在的模样更加恐怖——七十二重魔域虚影在身后流转，每走一步就有一个虚影实质化，变成铠甲的一部分覆盖在他身上。
\"玉剑书已死。\"
卫庄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投降者，可入混沌得永生。\"
回答他的是一支金焰箭矢。
赵云弯弓如满月，龙胆枪暂时化作箭矢射出，这是能焚毁神魂的一击！
卫庄只是抬起混沌剑，轻轻一磕。
金焰箭矢突然转向，射穿了三名人族将领的胸膛。更可怕的是，那三人倒地后立刻被混沌气息侵蚀，嘶吼着扑向昔日战友。
\"结阵！\"盖聂跃上高空，渊虹剑画出太极图。
\"所有剑修听令，万剑归宗！\"
百万剑修同时祭出本命飞剑，剑光汇聚成银河般的洪流。这是人族压箱底的合击之术，曾经凭此击退过天魔十次入侵。
卫庄终于动了。他双手握住混沌剑，做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下劈动作。
\"铮——！\"
剑鸣声响起的瞬间，三千里剑气长城出现一道纵贯南北的裂痕。
百万飞剑组成的银河被一分为二，半数飞剑当场粉碎。最前排的剑修们突然静止，然后像被推倒的积木般拦腰断成两截。
吕布怒发冲冠，赤兔马化作流光直冲卫庄。方天画戟劈出开天辟地的一击，却被混沌剑轻松架住。
两兵相交处，空间塌陷成黑洞，赤兔马的水晶独角应声而断。
\"太弱。\"
卫庄左眼黑洞旋转，吕布如遭雷击倒飞出去，连续撞穿十八座山峰才停下。
盖聂趁机突进，渊虹剑直刺卫庄咽喉。
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他毕生剑道领悟——无坚不摧的纵剑术极致。
\"师兄，你还是这么天真。\"
卫庄不闪不避，混沌剑以完全相同的轨迹刺出。
双剑剑尖相撞的刹那，盖聂脸色剧变。
他感到自己毕生修为正在被混沌剑疯狂吞噬，更可怕的是，某种黑暗意识正顺着剑身侵入他的神识！
千钧一发之际，月清影的月轮法宝从天而降，强行隔开双剑。
老神女趁机洒出一把星砂，暂时遮蔽了卫庄的感知。
\"撤！退回第二防线！\"
盖聂强忍神魂撕裂的痛苦下令。
卫庄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看着溃败的人族大军。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星砂，放在鼻尖轻嗅：\"周天星斗大阵？有意思。\"
随后只见卫庄轻易一击，就将眼前众人破碎。
残兵败将退守到最后的大阵核心，城外已经完全被混沌气息笼罩。
月清影主持着仅存的三十六面星幡，勉强维持着净化结界。
\"伤亡统计出来了。\"
她声音沙哑：\"东天防线损失六成战力，三位渡劫期长老道消身殒。\"
吕布躺在担架上，胸口有个透明的窟窿，那是被混沌剑气贯穿的伤口。
赤兔马趴在一旁，独角断裂处不断渗出金色血液。
\"那混蛋......故意不杀我......\"
吕布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口黑血。
\"他要我亲眼看着......创始大陆陷落......\"
盖聂的状况更糟。
他的右手已经彻底石化，那是混沌侵蚀的迹象。渊虹剑横在膝前，剑身布满蛛网般的黑纹。
\"他在学习。\"
盖聂突然开口。
\"卫庄的混沌化身在通过战斗学习我们的战法。东天防线那一剑，分明是模仿了玉剑书的无境剑意。\"
老神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蠕动的黑色虫子：
\"最糟糕的是......周天星斗大阵最多再支撑三日......\"
一片死寂中，赵云默默擦拭着光芒黯淡的龙胆枪。突然，他抬头看向西方：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方天空的混沌云层中，隐约有一道白芒闪烁。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让周围的混沌气息如雪与沸水般退散。
\"是......剑意？\"
月清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纯正的、不带丝毫混沌气息的剑意！\"
盖聂突然站起身，石化右臂簌簌掉落碎片：\"不可能错......那是玉剑书的剑意！\"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白芒突然暴涨，在混沌云层中撕开一道口子。
一道虚幻的身影踏空而来，白袍猎猎，正是众人以为已经陨落的玉剑书！
\"帝君？！\"
连重伤的吕布都挣扎着坐起来。
但那身影很快显露出异常——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剑意凝聚的虚影。
更奇怪的是，虚影手中握着的并非玉剑书惯用的长剑，而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种子？
\"不是本体。\"盖聂最先反应过来。
\"是帝君留下的剑意化身！\"
剑意化身来到城墙上空，抬手将那种子投入护城大阵。
种子遇阵即化，瞬间生长出万千光丝，与周天星斗大阵完美融合。
原本摇摇欲坠的大阵立刻稳固下来，净化结界的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
\"这是......\"老神女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精光。
\"道种！玉剑书竟然凝练出了道种！\"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下一刻。
剑意化身转向西方，抬手虚划。远处的混沌云层突然剧烈翻滚，七十二道锁链虚影从云中垂下，每道锁链末端都拴着一块魔域碎片！
\"原来如此！\"盖聂激动得声音发颤。
\"帝君没有陨落，他的剑意融入了封印锁链，正在从内部瓦解混沌剑魔的力量！\"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卫庄愤怒的咆哮。
天穹上的七十二魔域虚影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其中七个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剑意化身做完这一切后，身形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它看向盖聂，嘴唇微动。
虽然没有声音传出，但盖聂通过唇语读懂了那句话：
\"找到我的剑心。\"
当夜，盖聂独自来到帝宫废墟。
这里曾是玉剑书闭关悟剑的地方，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他循着微弱的感应，最终在一截断裂的梁柱下发现了异样——有块地砖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光。
掀开地砖，下面静静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剑形玉坠。就在盖聂触碰玉坠的瞬间，一道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神识：
【若见此讯，说明封印计划已至最终阶段。混沌祖魔不死不灭，唯有以剑心为引，将其放逐至法则尽头。然此法需满足三条件：其一，混沌载体须保留一丝本我意识；其二，需有剑修甘愿永堕虚无；其三......】
信息突然中断，因为整个帝宫废墟突然剧烈震动。
盖聂冲出殿外，看到令所有人绝望的一幕——天穹之上，完全体的混沌剑魔终于降临。
七十二重魔域化作铠甲覆盖全身，胸口镶嵌着那颗跳动的黑色心脏。而在他身后，是正在崩解的周天星斗大阵。
\"游戏该结束了。\"
卫庄的声音响彻天地，混沌剑指向天墉城。
\"这一剑，葬送人族万年气运。\"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盖聂突然福至心灵。他高举剑形玉坠，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卫庄，你可还记得纵横谷的梨花！\"
混沌剑突然停滞在半空。
卫庄——或者说混沌剑魔的躯体剧烈颤抖起来，左眼的黑洞竟然短暂恢复了清明。
借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剑形玉坠突然化作流光，径直飞入卫庄胸口那颗黑色心脏！
\"啊——！\"
卫庄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混沌铠甲开始片片剥落。
\"玉剑书！你竟然......\"
整个天地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后，以卫庄为中心，空间开始像镜子般碎裂。
无数锁链从虚空中伸出，缠绕住挣扎的混沌剑魔，将他拖向某个不可知的维度。
\"不！这不可能！\"
卫庄的怒吼渐渐变得遥远。
\"我明明已经......\"
最后一刻，盖聂分明看到卫庄完全恢复了清明眼神。
那个骄傲的剑客对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当空间裂缝最终闭合时，创始大陆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幸存的修士们相拥而泣，却没人注意到，盖聂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半黑半白的种子......
而在某个不可知的空间夹层中，玉剑书的虚影正与卫庄的残魂相对而坐。
他们中间悬浮着一颗被剑意包裹的黑色心脏，剑意与混沌之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玉剑书轻声道。
卫庄冷笑：\"别高兴太早。混沌祖魔只是被暂时封印，等它适应了剑意......\"
\"所以需要你继续扮演混沌剑魔。\"玉剑书看向虚空深处。
\"在下一个轮回开始前，我们必须找到彻底消灭它的方法。\"
卫庄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握紧了半实半虚的混沌剑。
他的身影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只剩下左眼中那一点不肯熄灭的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