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杨柳,轻云绕山岗。人生似梦境,黄昏思未央。
黄昏暮色,并未消弭众安县人们的热情。
此时的百艺斋外,无数的桌椅,将偌大的月影湖合围,一张张桃木桌上,皆是各具特色的佳肴美酒。
络绎不绝的文人雅士及达官显贵在此聚集,他们装饰各异,三五成群,于人潮中穿梭,于凉亭内对酒,于酒中吟诗,于欢笑中畅谈古今。
百艺斋的二楼走廊,戚恒强望着大门,自信的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期待。
忽然,百艺斋内哄闹的人群忽然停下,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将目光投向大门之处。
不多时,一名鹤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这两人,皆主动让路。
路过人群的老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虽然,他杵着一根檀木雕琢的拐杖,但走起路来,步履稳健,轻风拂袖,可见身子骨不是一般的硬朗。
可即便如此,在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依旧很小心地搀扶着老者,生怕老者有半点磕着碰着。
此两人便是戚恒强与元文修求见多日未果的郭家太爷郭玄文,以及郭家之主郭长德。
“学生,见过先生!”
当郭玄文携郭长德站在台前时,百艺斋内的众人,不论老幼,皆向郭玄文行晚辈之礼,以学生自居。
“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同仁不远千里而来,而玄文却有失远迎,实乃我之过,诸位不怪罪我等,便已是大幸。”
郭玄文说罢,朝众人微微作揖。
礼毕之后,直接进入正题:“相信诸位都知我此行的目的,所以还请诸位容我占用一点时间,等我与犬子公布完百艺评的日程安排后,便会离去。”
“揭幕!”
郭玄文话音方落,郭长德便命人将台上的红布揭落,露出里面一张写满文字的公示。
“以上是这一个月内百艺评的日程安排,希望各位参赛的同仁,早做准备。”
等郭长德公布完,郭玄文趁机请辞:“诸位不辞千里而来,玄文年迈体衰,精力不再壮年,若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众人虽想挽留,但也知百艺评在即,郭玄文还有许多事务要忙碌,便注目相送。
就在这时,二楼走廊上的戚恒强,忽然开了口,“先生言过了,在我等心中,黄金万两尚不及先生一言,我们不畏千里,也只为先生一面。”
郭玄文闻声望向戚恒强,拱手问道:“玄文斗胆,不知公子名讳?”
戚恒强拱手回道:“在先生面前,学生可不敢提名讳二字,俗名戚恒强。”
“原来是戚家的大公子,老夫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真是失敬啊失敬。”郭玄文拱手回应,“玄文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若非诸位的抬爱,我也不过是一介寒士,当不得戚公子如此夸耀。”
戚恒强摇头纠正,“就算先生只是一介寒士,可在我等的心中,先生依旧是我们的明师。”
郭玄文笑容不变,坦然回应“戚公子真是谬赞老夫了,我们江都郡才俊辈出,有大才者比比皆是,许多人都可以成为我的老师,就说公子今日的风范,忆起当年的我,老夫实在是感到无比的汗颜啊!”
“先生······”
戚恒强正欲开口,却被郭玄文先一步制止:“公子切莫再说了,再说下去,恐怕老夫这张老脸,就无颜见人了。”
戚恒强见郭玄文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便忍了下来。
“戚公子,诸位,请容玄文就先行一步,我们明日再会!”打发完戚恒强,郭玄文又朝众人行了一礼,随后离开了百艺斋。
“真是个老狐狸!”戚恒强望着郭玄文的背影,莫名的笑了笑,而后朝高峰下令,“算时间,元文修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派些老手去盯着,看看能不能探出他的底牌。”
而在碧水泽,甘璋与张仲的磨合练习,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曾有半刻的停歇。
一旁的叶仕欢,一边留意着时辰,一边观察二人的进展,眉宇间,多了几分焦虑。
然而在临近子夜的时候,叶仕欢看着疲惫的二人,做出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决定。
“前辈,甘兄,夜已深,你们早点休息吧!”叶仕欢目光炯炯地望着二人,无比的严肃。
“叶兄,你是认真的吗?”甘璋不解地望着叶仕欢。
“小友,你是准备放弃了吗?”继甘璋之后,张仲也发出了疑问。
百艺评的字画评选,就在明日,而他与张仲之间的磨合,仍未有实质性的突破,此时让张仲二人休息,从某种程度来说,几乎与放弃没有区别。
“并非如此,但欲速则不达。”叶仕欢摇了摇头,笑道:“两位已经连续作画一昼夜,精力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二位不需要磨合,也很难创造出好的作品。与其如此,倒不如养精蓄锐,待二位调整好状态,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张仲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认同了叶仕欢的提议。
正如叶仕欢所言,疲累让他们的思维变得混沌,落笔也开始变得犹豫,继续磨合下去,也只能是事倍功半。
就算他们能够磨合成功,到了明日,他们也很难拿出好的状态,去完成一幅好的作品。
次日晨,侯靖奉命前来接叶仕欢与孟老三,他一见到叶仕欢,便开口询问:“画拿到了吗?”
“还没有!”叶仕欢摇了摇头,而后将这边的情况如实告知。
侯靖听后,有些迟疑,“你对此事有几分把握?”
“实不相瞒,我并无把握!”叶仕欢坦然一笑,“但我努力至此,若不一睹成败,又岂能甘心?”
侯靖闻言,沉思了一小会儿,“也罢,那我给你和老三留两匹快马,事了之后,抓紧回来。另外,回来的时候,记得将袁朗他们放了,大哥说,现在还不到与戚家撕破脸的时候。”
“好!”叶仕欢颔首应允。
目送侯靖离开,叶仕欢将目光投向屋内的张仲与甘璋,“前辈,甘兄,准备好了吗?”
张仲点头回应:“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