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都郡的这些时日,他已经了解了江都郡的势力格局,对元家的情况,也有自己的了解。特别是最近这些天,元文修与戚恒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都看在眼里。
他深知,戚恒强的聪明绝不输元文修,而且戚恒强足够狠,也足够不择手段,面对这样的对手,元文修无疑是被动的。
虽然前几次的交手,看似各有胜负,但随着交锋深入,元文修已经出现了败象,这对叶仕欢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来江都郡的目的,一是借用元家的平台,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二是了解他真正的对手,仙门,最后便是与元家结下善缘,好为日后起势做准备。
而且,州牧大选将至,整个大舜各州郡都将进行一次势力更迭,这是叶仕欢既定的起势之机。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元家在叶仕欢的计划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只有让元家赢下郡选,他才有机会参与州选,并从中起势。
叶仕欢深吸了一口气,朝张仲询问,“前辈你说缺少的东西,能否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张仲很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你又不懂画,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啊?”
叶仕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是不懂画,但我看到下方的景色也有自己的感受,也许前辈所缺少的感觉,正好我有呢?况且,我们同处一片天地,生同出,死同归,若想探天地之像,不集多人,何以顾全?”
“你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张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吧,你且先看看下方的湖面,然后跟我说说你的感悟。”
叶仕欢点头,随后认真地观察湖面,最终总结:“碧水于渊,湖面如镜,倒映天穹,犹如天地之眼。”
听到叶仕欢的回答,张仲顿时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我真不该指望你的。”
叶仕欢一听,顿生好奇,“那前辈你所看到的是什么呢?”
张仲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烦闷,“我若能有所感悟,又何须问你?”
“也是!”叶仕欢默然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然而这时,张仲忽然直勾勾地望着叶仕欢,“你知道吗?它就像一个折磨人的妖精,当你感觉自己看到了的时候,却总是抓不住,在你以为自己抓住了的时候,画的时候又不对,它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你······”
听到张仲对碧水泽生动的比喻,叶仕欢不禁有种想笑的冲动,但看到张仲这般认真地给他描述,又不敢笑。
于是,叶仕欢只好默默地做一个聆听者。
张仲越说越激动,激动到极点的时候,便会抓狂长叹:“它总是能变着法子来折磨我,不断勾起我求知的欲望,让我不断地深陷其中不得自拔。可我就是看不透,悟不透,想不透,猜不透······”
说完,张仲猛然望向叶仕欢,双目之中,血丝密布,如同虎狼猎食般的神情,让叶仕欢忍不住感到有些心慌。
还没等叶仕欢多想,他便见到眼前一花,张仲一把将他按在一旁的草舍上,激动无比的倾诉:
“你知道吗,每每看到它,我是既兴奋又沮丧;我非常的恨她,可我对它的爱却又深入骨髓,每天不看到它,我都感觉心里缺少了点什么;”
“在没看到它的时候,甚至我都觉得,只要能够看到它,让我这样度过余生也心甘情愿。可我每当看到它,我心里又很不甘心,我想要窥探它的心事、它的秘密······”
张仲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忘我,而抓着叶仕欢肩膀的手,也在不断加大力道,让叶仕欢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其实听张仲说了这么多,叶仕欢也大概听明白张仲的意思,心中顿时灵感突袭,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加之有些承受不住张仲手上力道的叶仕欢,也不敢过多犹豫,连忙提醒:“前辈,您能别这么激动吗?”
张仲激动的推搡着叶仕欢,反问:“我能不激动吗?那种你明明知道有秘密,却捉摸不透的感觉你不懂吗?”
叶仕欢无奈,再次发出诉求:“前辈,你能否容晚辈将话说完?”
张仲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你要说什么?你连它的表面都没看全,你能说些什么?”
叶仕欢顺势回答道:“我是看不到你想要的,但我认识一个人,他也许可以帮前辈看到,而且他跟前辈一样,也是一名画师。”
“画师?”张仲愣了半秒,随即眼神浮现出一丝不屑,“外面那些画师我早就见识过了,明明有着很高的天赋,却不去钻研画技,除了为名便是为利,有几人能静下心来看事物?你凭什么觉得你口中的那个人可以帮到我?”
叶仕欢直视着张仲的双眼,掷地有声的道:“因为他正好是你口中那个可以静下来的人。”
张仲闻言,倍感意外,“是吗?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叶仕欢为其解释:“因为他于你而言,是一个后生。”
“一个后生?”张仲目光狐疑的望着叶仕欢。
叶仕欢自信的笑了笑,“难道前辈一点都不好奇,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张仲沉吟道:“元家和戚家在江都郡的势力这么庞大,要想找到一个人,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
叶仕欢摇了摇头,“非也!我们之所以能找到你,便是因为他临摹了你封笔前的画作,让我们从画中感应到你封笔前的所思所想,所以才找到了这里。”
“有这种事?”张仲眉头一皱,不是很相信叶仕欢所说的话。
叶仕欢直接将甘璋的神奇之处,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张仲。
张仲听后,沉默了良久,这才开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说完,张仲直接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叶仕欢答:“众安县。”
张仲闻言,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
张仲虽封笔多年,但依旧是江都名士所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他若现身,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此后再想隐世,将彻底成为奢望。
而这些年,他已经过惯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凡心早已洗涤,若是再让他进入俗世生活,能否适应名利场上的尔虞我诈,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况且,元文修与戚恒强为了他的画,怪招、狠招频出,他若现世,必定会卷入两家的角逐,显然,这些绝非他所愿。
叶仕欢一眼便看出了张仲心中所虑,笑着解释:“前辈不需要顾虑,我们可以让他自己过来。”
“哦?”张仲意外地望向叶仕欢。
“但我需要前辈帮个忙!”叶仕欢说着,眼角露出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