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拒绝自己，周舟并未生气，依旧温和，“行了，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可怕呢。”
向阳又重重磕了两个头，这才起身。
“冬和，点心都快凉了吧？还不快摆出来？”周舟看向一直在看戏的冬和。
冬和忙将点心拿出，在桌面上摆好。
摆完后，冬和将食盒还给向阳，“天冷，别贪玩儿，快些回去吧。”
向阳接过食盒，看向周舟。
周舟微微点头。
得了应允后，向阳这才行礼，“是，奴婢告退。”
等人离开，周舟便对冬和说道：“你可知小厨房里的冯嬷嬷几岁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出宫荣养？
“四十三岁了。”
“嗯，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周舟伸手拈起了茶碗盖子，刮了刮浮沫，俯身，闻了闻茶香，却并不喝，又将盖子盖了回去。
“等她出宫后，将向阳调到长信殿来吧。”她继续道。
冬和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她们的这个太子妃，喜欢聪明人儿；当然，如果这个聪明人儿有着其他美好品德的话，比如知恩图报，像向阳这样，比如嫉恶如仇，像丁冬那般，她的喜爱就会更上一层楼。
另外，冯嬷嬷伺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她想给向阳安排后路，周舟也乐得帮着抬举一二。
“下去吧。”周舟摆了摆手。
殿内的宫人纷纷躬身，垂眸，缓步退了出去。
屋内宫人退出，终于没有那么多双眼睛，方氏感觉身心轻松了一些，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周舟的眼睛。
方氏神色僵住——不得不承认，殿内宫人即使那么多，可她们安安静静的，存在感很低，太子妃这个……压迫感好强。
周舟依旧不说教什么，反而跟她聊起了家常。
或许方氏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儿，可周舟是。
不一会儿，周舟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甚至不忘夸了她两句，“齐小公爷看上去是个温煦如风的翩翩公子，其实性格坚毅、刚强，夫人性情柔顺，温婉恬静，与小公爷相辅相成，恰到好处。”
方氏听了周舟的话，愣了会儿，喃喃开口，“我……与夫君？”
自她嫁入齐国公府，有多少人都说，她怎么怎么配不上苏晔，说她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嫁入这样的人家。
就连自己的父母，也跟她说，苏晔是个如何如何好的人儿，要她嫁进去后，该怎么服侍好丈夫、侍奉好公婆，好好珍惜这段缘。
可是……
可是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儿吗？
她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洗脑中，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好，更忘了，她是苏晔千辛万苦才求娶来的。
周舟的双眼仿佛夏夜的星空，星辰流动，幽深如墨，好似有无数的魔力，叫人沉沦。
“当然！”她坚定地回答。
说完，周舟又带着方氏一起去花房插花，顺便说起了花的习性以及种植。
这个是方氏在行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养花养草就没有养死过，甚至还因为帮家里养活了一株兰花，而得了大人的一笔赏银。
周舟安安静静的听着，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当方氏说完话时，她又会适时地抛出一个问题，叫当然解答。
如此一来一往，半个时辰很快就被打发了。
周舟听到宫人来报，歉意地笑了笑，“我说怎么腿有些酸了，原来咱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
方氏听到后，也赶紧提出，“娘娘，时间差不多了，臣妇叨扰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好，不过不急，”周舟点头，却拒绝了。
方氏疑惑地抬头，不明所以。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先同我回正厅。”周舟解释道。
长信殿正厅，冬和已经将礼物装入礼盒，放在托盘上。
周舟拿了过来，递给方氏，“你告诉了这么多新奇的种养花草的法子，我也不叫你白说这么多。”
“这是一对红玛瑙制成的叮当镯，说不上有多贵重，你且拿去，带着玩儿。”
方氏心中欢喜，更在看到镯子的那一刻，就被吸引住了眼球。
但她还是拒绝了，“不行，娘娘，太贵了，这……无功不受禄。”
“哪里无功了？”周舟温和的目光看了过去，“你教我养花，可不是大功一件？”
见她还是犹豫，周舟又加了句，“拿着吧，你担得起。”
“如此，便多谢娘娘了。”方氏起身，躬身行礼。
随后，周舟叫冬和将人送出去。
方氏一走出东宫，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晔。
她拎起裙摆，快速跑到他面前，“夫君。”
苏晔看着眉眼带笑的她，眼神跟着柔软了几分，“今日……”
他本想问——太子妃可有为难你，但在触及到方氏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时，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嗯？”
“今日，可学了什么？”苏晔换了一种说辞。
“没有呢，太子妃娘娘没有教我什么。”方氏摇头，“她一直带着我玩儿，陪我说话，还带我去花房看。”
“然后我同太子妃娘娘说了几种养花的法子，她说我帮了她大忙呢。”
说到这里，方氏举起手上的小盒子，“这是太子妃娘娘送给我的，说是多谢我告诉她这么多。”
苏晔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儿，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的落地了。
“嗯，开心就好。”
长信殿内，周舟懒懒地靠在靠枕上。
这个靠枕，是一个大型饺子，饺子皮上的褶皱都缝得好像真得一样。
周舟伸手揪了揪，然后捂嘴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她一直有午睡小憩的习惯，如今被方氏打破，整个人有点儿蔫蔫的。
冬和走到她面前回禀，“娘娘，已送方夫人出了东宫，在门口，遇到了齐小公爷。”
“嗯。”周舟闭着眼睛，嘴巴都懒得张开，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冬和见周舟这般，心中有数，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结果，刚刚走出来，就在门口碰到了李子琰。
李子琰问道：“太子妃呢？可有在里头？”
“是，娘娘在里头小憩。”冬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