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历了大半日的奔波后,这支命途多舛的小分队终于在李同光的指引下顺利抵达了安都。
完成了任务的引进使带着范东明回了宫里复命,宁远舟一声令下,六道堂的一群弟兄们也集体跟着他去了院里“拔钉子”。
眼瞅着收到消息的金媚娘已经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门口,余清苒远远地向着朝自己看过来的钱昭招了招手,转头挂起礼貌的营业性笑容将她迎了进来:
“金帮主,您请。”
“有劳余女官。”初来乍到不定会被什么人盯上,金媚娘便同样微笑着轻轻颔首,款步跟了进去。
窗外不多时便传来了钱昭的一声轻咳,原本还在矜持假装淑女的余清苒顿时没再继续演了,捧起桌上的茶杯便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
“诶呀妈呀渴死我了,这一路上给我累的,打造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设果然难。”
在四夷馆的侍卫面前要摆出礼王贴身女官的矜贵,进城时为了不让自己在安国百姓眼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憨憨,她还得一直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压根没敢掀帘子。
改天说什么都得让钱昭再给她单独表演一个披风炒菜,嘤。
“你倒是心情不错嘛。”金媚娘笑着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就那么确定我今天是带了好消息过来?”
余清苒“啊”了声:“?我不知道啊?”
她以为金媚娘一等安国人走了就迫不及待过来是想跟任如意贴贴,结果是为了给她报信儿?
“清苒姐心情好是因为~”杨盈嗑着瓜子在一旁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她跟钱大哥——”
“咳嗯!”
当事人一声干咳成功打断了她未尽的八卦。
虽然六道堂全员今天一早就在丁辉添油加醋的描述中得知了“余姑娘终于跟钱大哥互通心意了”这个消息,虽然杨盈激动得险些连李同光都拉过来吼一句“我嗑的cp成真了”……
但作为一个突然i起来的e人,余清苒表示她的恋爱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影响大家的安都主线比较好【对手指】
“是么?”
虽然杨盈在她的打断下没来得及说完,但冰雪聪明的金媚娘还是立刻明白了什么,顿时就笑出了两汪浅浅的梨涡: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我这趟过来也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余清苒顿时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好消息啊?”
“之前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金媚娘说着,将一封明显还未曾拆封的信递给了她,“这是从俊州金宝栈传来的消息,看看吧。”
“谢谢。”
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封拆开,余清苒快速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见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任如意便有些担忧地推了一盏茶过来。
“如意姐,你还记得我先前在白纱镇的时候提到过的那位谭女官嘛?”
“嗯,记得。”
“媚娘带来的这封信上说,那个帮我拿回簪子的人,就是她的徒弟。”
谭女官早期出宫后便设立了学府,意在无偿教有意求学的女子学习岐黄之术,以此将毕生所学发扬光大;
但尽管她并未收取过哪怕一分钱的学费,世家千金碍于贵女不能抛头露面之讳,平民女子又不肯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上,前来拜会学习的,其实大多数依旧是宫里原就有事可做的女官。
不是谁都能成为第二个谭女官,也不是谁能靠着医术以女儿之身闯出一片天地,加之世道对女子的要求不过是嫁个好夫君、谋个好前程……
久而久之,那位谭女官便也未曾滞留在梧都,待常在府中学习的弟子们出师后,便从此周游大梧云游四方,继续她的“教育事业”去了。
杨盈好奇道:“那这么说的话,清苒姐你遇到的那个女子,难道就是谭女官离开梧都以后收的弟子?”
“嗯,应该是这样。”余清苒点点头,“带我进宫的那位余女官也是她的弟子,既然有这层共同身份的话,那我猜这枚簪子应该就跟那位谭女官有关。”
否则便没法解释,为什么那个女子会那样在意一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银簪,又为什么会欲言又止地问她“这簪子是不是很重要”了。
心中有了个大致的猜想,余清苒打定了主意,便向金媚娘歉然道:
“媚娘,你还能帮我联系到她嘛?我有很多事要跟她问,恐怕还得再麻烦你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比如那根簪子背后到底有什么意义,比如那位余女官过去的事情,又比如……
作为一个脱离原剧剧情的医者,又是出自先帝时“天下第一女神医”的门下,至今都没能找到踪迹的柴明,是否就是被她救了下来。
“什么话,举手之劳而已。”金媚娘笑道,“怎么,这跟钱都尉待的久了,也学会朝堂上张嘴就是‘多谢’、闭口就是‘有劳’之类的客套话了?”
被她致以戏谑目光的余清苒:……
她不是,她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努力让自己的表现看上去严肃又认真,余清苒瞬间板起了脸,试图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我老余是什么人?想当年我……我……”
在屋里三个姑娘忍俊不禁的目光中,向来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余女官成功语塞了。
“殿,殿下饿了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窘迫到恨不得原地化身鼹鼠钻进土里的余清苒缩了缩脖子,出溜一下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溜出了门外,“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等着啊,等着!”
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种女生宿舍在夜聊八卦的感觉了呢。
“清苒。”
就在余清苒正低头拍打着红通通的脸试图平复心情时,六道堂那子夜蓝披风的一角忽然出现在了她的余光里。
尽管昨夜已经算是在那个拥抱里确认了关系,但当乍然听到钱昭半亲昵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时,余清苒还是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了钱大哥?”
“那个……”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又赶忙找补般地改了口,“我就是一时没适应这个身份的转变,就是……”
……救命啊。
谁家好人恋爱谈成这个狗样啊?!
啊?!
“……咳,没事。”
大抵是自己也不太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又或许是实在看不过眼余清苒一副窘迫的神情,钱昭弯了弯嘴角,到底还是贴心地替她转移了话题:
“方才四夷馆外来了个姑娘,说是她家主人有约,请我们去安都悠香楼雅间一叙。”
“但我们初来乍到,会不会有诈啊?”
“嗯,所以她给了门口的侍卫这个。”
“金银收买啊?我余清苒今天就算在这四夷馆里穷死,从这屋的房顶跳下去,也不会收她一分钱!我——”
伴随着一声闷响,那方不大的月白色锦盒被打开,里头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层层叠叠花瓣巧妙堆叠,花蕊处的镂空设计,赫然与插在余清苒发间的那枚桃花发簪如出一辙。
压根没想到想见自己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方才拜托金媚娘去联系的那名女子,余清苒与钱昭一起愣在原地,半晌终于满脸僵硬地吐出两个字来: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