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句废话,老子真不管了!”
沉闷的声音在上空响起,纪涟透过帽檐,能看到少年那阴沉着的难看脸色以及滚动的喉结。
不过,纪涟还知道,他不会真的不管自己。
乖乖闭上嘴巴,下课铃声在校园里回荡。
不一会儿,就能听到从各个教室窜出来的学生。
只是,他们两人的动作,无疑是一枚闪光弹,吸引着大批人的目光!
“那是谁啊?他们在拍电视剧吗?这可是在学校啊!”
“走着的那个人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裴扬,是裴扬!他竟然抱了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吗?哪个班的班花啊?长得好看吗?”
纪涟的身形被硕大的校服遮掩住,脸也被帽子盖着,是男是女都模棱两可。
不过,裴扬有暧昧对象,是隔壁学校的校花,所以怎么也不可能抱着个男同学吧?
裴扬走得很快,周围的议论声仿佛与他无关。
待走了有一段路后,他禁不住开口,“看起来瘦得像个猴子,怎么抱着这么沉?”
纪涟:“......”
裴扬本就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此时又抱着个大男生绕了俩教学楼,能不觉得累吗?
他的鼻息也不免有些重,呼出的热气铺散下来。
“要不......”
纪涟刚想劝说对方将自己放下,背靠着的人猛然停下脚步。
由于惯性,两人的身子靠得更紧了。
纪涟:“怎......怎么了?”
“到了。”
话落,面前的门就被暴力踹开。
裴扬径直朝屋内走去,绕过一个床帘,将人平稳的放在上面。
“先坐着。”
直到这时,纪涟才看清这屋内的一切。
先前他陪着安辰去过医务室,但是那里和这里全然不是一个地方。
正当虽然也有医护设备,但更像一个单独的诊疗室。
“你要去哪?”
纪涟叫住就要离去的少年,声音中带着些慌乱。
“我去找老师。”说出了目的,裴扬转过身,似是觉得并不能让对方安心,他便多加了一句。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嗯,好。”
纪涟闷声应下,面前的门悄然合上。
他惴惴不安的坐在床榻上,只觉得手脚都是无处安放的。
屋内的设施被摆放的很整齐,就连他坐的这床都是干净无瑕的。
空气中没有医务室应有的消毒水味,反而是一丝淡淡的幽香。
这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似是能安人心神,纪涟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心渐渐平缓下来。
他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心头划过一抹暖流。
就在他想着准备怎么去找赛场上那个拍视频的女生时,门外已然响起两人的对话声。
“裴同学,你又受伤了?”
“不是我。”
与裴扬对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还带有些戏谑的味道在里面。
“那这次又是哪个小可怜被你揍了?”
“你烦不烦?”
门被推开,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行行行,只要你不搞出人命,你爸那里我就可以交代。”
带有磁性的声音刚一落下。
裴扬便冷冽打断道:“别跟我提他!”
外面的声音传到室内,纪涟猛然坐直身子,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两人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局促的少年端坐在床榻上,背挺得很直,手也规矩的交叉放在大腿上。
裴扬早已经见怪不怪,他抿去嘴角的笑意,“你坐那么直装死尸呢?”
纪涟:“?”
身后紧随着的男人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屋内的人看了遍。
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回嘴道:“死尸除非诈尸,不然不会坐这么直。”
纪涟也忍不住抬头打量来人,对方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的锃亮,若是胳膊肘里再揣着一个公文包,那妥妥的就是六零年代下海的投资商人。
不过这人面色和善,眼底的余愠似乎能把人看穿。
他站在裴扬的身侧,像一个大家长。
“他这是磕到脑袋了?”
易咛指着纪涟的头,露出悲悯的目光。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给人看看。”
裴扬着急的不行,他最烦的就是自己家的这个小叔叔。
要不是今天有事求他,他是绝对不会踏入这个房门的!
易咛嘴角含笑,走到纪涟的身侧,“小朋友,他欺负你哪了?”
纪涟伸出两只胳膊,将校服往上扒拉了两下,好几道清晰可见的青紫痕迹就显露出来。
他皮肤白嫩,平时一点儿磕碰都要好几天才能恢复。
此时他的两条手臂上不见一点儿好肉,全是触目惊心的红肿。
易咛瞳孔收缩,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头也没回就朝着裴扬开喷,“呦,你小子长本事了,还群殴?”
“叔叔你别误会,这些不是裴同学打的......”
纪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却也不想同桌被误会,连忙开口辩驳着。
“说实话小朋友,他什么脾性我比他爹都了解,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易咛根本不信纪涟的说辞,他这些年替裴扬处理了太多血腥事件。
前几天就有一次,他正在酒吧醉生梦死呢,就被小少爷给叫过去强制加班。
裴扬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身为他的主治医师是再了解不过。不然也不会放着京城的工作不要,跑到这小县城里过活。
只是这小屁孩现在竟然朝着无辜的同学下手,他没办法再坐视不理。
看来有必要给那边打个电话,尽快把人接回京都才好。
他眼底精光闪过,正想着要怎么实施时,一道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裴扬自然是知道他这小叔叔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他怎会如他所愿。
易咛的心思被察觉,尴尬的摸了摸鼻梁。
一股莫须有的较量萦绕在整间屋子,纪涟也不傻,自然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渊源。
他焦急开口,眼底浮现一丝急切,“不是,这些真不是裴扬做的,而且他还帮了我,您就不要再误会他了。”
帮?
谁帮了谁?
不是,裴扬还会助人为乐?
易咛只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起来。
裴扬瞧着小同桌那急切的模样,眸中柔意轻泛,面色笑意分明。
他轻挪身子,凑上前去,说话的尾音勾着笑,“还算你这小没良心的有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