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素来涵养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心里确是恨极了,文充仪不过是个庶女,如今成了老皇帝的宠妃,自己虽然是太子妃,可到底是矮了她一头。太子妃只恨自己没有在行宫看住了文充仪,不然文充仪也爬不到她头上来拉屎撒尿。
她虽然心里恨极了,但是表明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反而一脸平和的说道:“秦妹妹说的是,即便是我见了文充仪,也是要叫一句母妃的。这礼不可废,先君臣,后姐妹。诸位妹妹们今日怎的这般好兴致,许是今日天气好,妹妹们也格外的活泼开朗些。”
太子妃话里有话,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能听不出来太子妃这是不高兴了,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的家事,换了她们自己只怕也是不高兴的。
秦艳十分给太子妃面子,将话题岔开去。
“如今已然是入夏了,太子妃屋子里怎么还不用冰?妾身知道太子妃节俭,可如今您怀着孩子,再是节俭,也不能累着您自个儿啊。定然是府里的奴才懒散惯了,觉得您是最明事理,最好说话的,故而拖着不给您送。您放心,妾身回去后必定好好地责罚他们。”
孙良媛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是了,太子妃屋子里并未用冰,已经是盛夏,她却连冰块都不敢用,若是说太子妃节俭,可也节俭不到这个程度呀。太子妃一向来都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若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那就是她身子虚弱,是真不能用冰块。
孙良媛嗔怒道:“秦姐姐是该好好地管管这帮奴才了,如今竟然连太子妃这里都敢不送冰块了,这可得了?”
秦艳抚摸上自己的脸庞,感慨道:“是呀,我到底年轻,这帮奴才们也不听我的。不过太子妃放心,纵然是妹妹管不住奴才们,妹妹也会请太子殿下出面。有太子殿下出面,定然能够惩治这帮刁奴的。”
严淑人一头雾水,她拉着周淑人问道:“周妹妹,这秦侧妃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如今严淑人已经收敛很多了,周淑人纵然不喜欢她,可严淑人已经和失宠也差不了多少了,她也就对严淑人没有多少怨恨了。
周淑人皱眉,不动声色地说道:“姐姐还是莫要说话了,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严淑人只好惺惺地闭上了嘴巴。
太子妃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了,若是真的因为此事闹到太子殿下跟前,只怕她胎像不稳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她已经很费心费力地在瞒着刘太医了,若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只怕是不好。
太子妃只好澄清道:“秦妹妹惯会说笑的,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就不怎么觉得热,也没叫人放置冰块。倒是郡主成日嚷嚷着热,我叫人在她屋子里放了冰,还有李淑人怕热,我叫人送了些过去。”
李淑人素来是个没脑子的,听到太子妃在点自己,忙着承认了。
秦艳一笑置之,倒也没有揪着不放。左右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除去个别蠢笨的,怕是都猜到了怎么回事,这会儿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她到底是太子妃,总得给太子妃留点儿颜面不是?
这请安说了这么会子的话,太子妃如今月份大了,倒是有些撑不住了,便叫她们都回去了。
凤栖阁。
如今王嬷嬷已经重新回到了太子妃跟前,今日请安发生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太子妃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正妃,如今却要被一帮妾室这样刁难,这还有天理吗?
只不过王嬷嬷不曾想到的是,她嘴里说的妾室,她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弱。当然了,王嬷嬷只敢在心里说说,明面上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娘娘,您好歹也是太子妃,如今连有孕了不舒服都要瞒的这样紧,奴婢是真的替您担心啊。要不然还是叫刘太医来看看吧,刘太医虽然是秦侧妃从宫里带来的,但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向着秦侧妃的。”
太子妃摇摇头,“不成,刘太医纵然是没有问题,可是我胎像不稳的事情也不宜对外宣扬。方才秦侧妃和孙良媛那样子你没看到吗?只怕她们已经从我不敢用冰上看出了点什么,若是我此时示弱,在她们眼中,只会以为我是护不住这个孩子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碧落在一旁暗自着急上火,可也无能为力。自从刘太医到了凤栖阁,自家主子就叫张大夫回去了,已经许久不曾请张大夫熏艾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情急之下,碧落突然想到了个法子,请文夫人进府一趟。文夫人到东宫探望有孕的女儿,这个借口是再合适不过的,到时候请文夫人带着张大夫一同前来就是了,至于刘太医,总也不可能去打扰太子妃母女团聚吧?
“娘娘,奴婢有个主意,可以解燃眉之急。”
太子妃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娘娘,您不妨请夫人进府一趟,再叫夫人带着张大夫来,对外就说是夫人放心不行您,带了个外头的大夫,给您诊脉的。奴婢想着,刘太医除了每日给您开安胎药之外,就不曾进出过凤栖阁的大门,应当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凑热闹的。”
太子妃从未叫刘太医诊脉过,就连安胎药也是按照之前的方子抓的,怕刘太医起疑心,甚至都换了几种药材。所幸刘太医也并未起疑心,又或许是起了疑心,但是不想招惹是非,故而闭口不谈。
“嗯,就照你说的做,我也有些日子没见母亲了,明日就请母亲进府吧。”
文夫人在第二日的上午来的,身边还带着一个眼熟的大夫,正是之前给太子妃诊脉的张大夫。
文夫人进府一事,太子妃压根就没有想过瞒着,也不曾叫人瞒着,东宫这么多双眼睛,总是能够看得见的,有人看见了,就会通风报信,倒不如这么大大方方的叫人瞧见了。
消息传到秦艳这儿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花枝,文夫人会带着张大夫,这点秦艳倒是不意外,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个消息竟然是刘太医叫人通知的。
“娘娘,如今文夫人已经带着张大夫进去给太子妃诊脉了,刘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人,如今太子妃宁愿叫一个外头的大夫诊脉,都不愿意叫他诊脉,怕是刘太医心里也不好受。”
秦艳嗤笑一声,“刘太医心里当然不好受了,太子妃瞒着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倘若太子妃的胎真的有什么事,只怕他也是难辞其咎的。这位刘太医,并非是什么蠢货,知道太子妃靠不住,故而来投靠我了。”
云梦低垂着眼眸,说道:“那咱们是否要帮刘太医一把?毕竟,在太子妃眼里,刘太医是咱们的人,咱们帮与不帮,太子妃都不会放心用他的。”
帮啊,为什么不帮?
刘太医既然已经给梧桐苑通风报信了,就说明太子妃的胎是真的保不到足月生产的,刘太医为了寻求自保,故而来寻求秦艳的庇护。
“既然刘太医有这个意思,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你叫刘太医稍安勿躁,叫他什么都不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