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糖从鉴定室里追了出来。
它前爪上的白色手套还没来得及脱掉，跑这两下肯定脏得没法用了。
“客人！客人请留步！”它焦急地喊。
但艾斯林已经跑远，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橙糖急得直跺脚，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晃来晃去。
典当行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这……这是怎么了？橙糖总监怎么把客人给气跑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价格没谈拢？可橙糖总监不是一向公道吗？”
“这次的冲突到底是谁造成的？不会是我们店里服务态度有问题吧？”
“嘘，小声点！别让老板听见了，别害了总监……”
“唉，最近生意本来就清淡，这下更难做了。”
顾星烟拍拍手，清脆的掌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好了好了，都别围观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这才如鸟兽散，各自回到岗位上。
顾星烟走到橙糖身边，俯身。
“怎么回事？刚才那位客人典当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她轻声问，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橙糖欲言又止。
交易没有完成，最好不要暴露客人的隐私。
那个叫艾斯林的学生，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典当自己的生命之源，所以才会恼羞成怒地反驳，无地自容地跑了。
它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对不起，老板，那位客人的典当物对他非常重要，所以我找理由拒绝了他。
“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到客人的隐私，我不能说。”
道歉态度很诚恳，也很有原则。
顾星烟看着橙糖，稍一思量。
她相信橙糖没有任何坏心思。
既然它这么说了，再结合刚才艾斯林的反应，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想象的是，一个涉世未深、走投无路的年轻人，不小心走上某条不归路，沦落到要典当重要物品的地步，但是被橙糖阻止了。
橙糖既内疚又焦急。
内疚推了店铺一单生意，焦急那个客人离开之后可能会找下一家典当行继续做傻事。
顾星烟伸手摸了摸橙糖的头。
“不要为此感到抱歉，你是我钦定的‘朝奉’，收不收典当品，怎么收，都由你来把控。
“你要是觉得有违道德，那便拒绝。各行各业，底线不能丢，我支持你。”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这番话让橙糖心里熨帖极了。
老板信任它的判断，多过眼前的一单生意，没有什么比这更令猫满足了。
它抬起头，猫眼里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老板，您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位客人？我好像看到你们有眼神交流。”
顾星烟点点头，“嗯，他去过虚拟网吧。”
橙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老板，我想去网吧一趟，可以吗？”
顾星烟爽快地同意了，“当然可以，去吧。”
橙糖转身就往外跑，像一阵风似的。
“谢谢老板！”
而跑出去的雪族青年艾斯林，埋头狂奔，不敢回头。
身后仿佛有只无形的巨猫，张牙舞爪地追赶。
自卑又自尊的心理作祟，耳边似乎响起了阵阵嘲讽。
「这是哪儿来的低等种族？也配进我们店？」
「这人有病吧，连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都敢卖，对得起家人吗？」
「现在的学生啊，一点都不自爱！」
「动不动就钻牛角尖，心理素质真差！」
艾斯林被自己幻想出的恶言恶语气得眼圈发红。
眼角闪过冰晶般的泪，还没在脸庞划过，就像尘土一样被奔跑带动的微风吹走了。
“砰”一声，艾斯林撞翻了某个商店门口堆放展示的商品。
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把散落一地的物品捡起来，快速放回原位。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摆得比原来还要整齐，像用尺子比划过一样。
认真、熟练、且有强迫症。
刚摆好最后一件商品，店里一个跟他差不多大，但超级美型的蓝发小伙子朝他招手。
“喂，你，快点过来！组长要发火了！”
艾斯林心里一个咯噔。
完蛋了，自己本就身无分文，现在还得罪了一家商店，不知道要不要赔钱！
但他做不出临阵脱逃的事，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等着挨批。
大帅哥拉着他一路奔跑，来到靠近后勤区的一小块空地，那里有十几个年轻人在试穿工作服。
艾斯林很快意识到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想转身离开，结果反被塞了一件码数差不多的工作服。
大帅哥催促他，“哎呀，不差这点时间表现，把衣服换上再去工作吧。咱们这批新人肯定都能顺利留下来的……吧？”
艾斯林看了看手里的制服，胸口处绣有店铺的LoGo。
这家超级大商场，原来是叫星河万象城？
他听到“新人”俩字，再联想到大家可能今天才入职，顿时眼睛一亮，抱着制服去找那个组长……
时间如指间沙，几天一晃而过。
虚拟网吧的生意渐渐有了一丢丢起色。
背靠虚拟游戏位面这一位面治理权威神器，还是吸引来了一些客人。
最先光顾的，是几位与顾星烟关系不错的人。
比如因购买的息壤被调包而结下善缘的宾利太子爷，又比如遇到金融诈骗的非莱和比特。
他们的公司都没有搬走，不过暂时没有使用虚拟游戏位面的需求，所以没在第一天过来。
这天下班时偶然路过，便进来捧个场，意外发现自己用得起这家店的技术。
宾利的工作经验仅限最近几个月，但好歹是相关专业的毕业生。
正因为有所了解，所以非常惊讶。
他一来就让工作人员注册了一条线路，修长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飞舞，添加各种数据。
通过结算金额的变动，他大致推算出每种设定的单价。
宾利一边点点点，一边不敢置信地嘟囔：“这也太便宜了吧！
“我一千万人的实验，居然只需要一千位面币！这太适合位面升级前期的研究了！”
顾星烟笑盈盈地在一旁看他操作。
之前塞润妮缇找她租用位面的时候，一千万人要百万成本呢。
所以说，提升技术真的很关键！
宾利设置完参数，觉得一千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迫不及待地点击结算。
“叮”一声轻响，结算完成，屏幕上出现一个缓慢滚动的进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