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娜诺波斯。
纪评听过这个名字,他张嘴又闭上,听见星星越发吵闹起来,无数声音层层叠叠,催促着哭泣着,光影交错着揉成一团,眼前一片斑斓色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他看不清对方的任何一处细节,但就是本能觉得这一定是位美人,为此可以忽略层层蛛网,忽略明显不协调的下半身,甚至想在心里赞颂蛛足的美丽。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蜘蛛可能动了一下,那张美人面靠近了一点。
“你似乎……不记得我了,”奇娜诺波斯说,祂似乎在微笑,轻柔婉转,不带一丝攻击性,“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纪评?我不太喜欢这个称谓,但如果你喜欢……”
纪评斟酌着措辞打断祂:“感谢您的垂爱,但……我觉得我们可能从未见过。如果我有缘见过您的话,一定会对您的美丽印象深刻。”
夸呗。
反正夸了肯定没错。
“……”
奇娜诺波斯沉默了一下,交叠着的蛛足颇有条理的往后移了一步,牵连着蛛丝和蛛网,底下倒悬着的城市是蛛网上的猎物,交缠的肉体上开满鲜艳的花朵,祂再次温柔开口。
“比起爱情,鲜花更贴近大地和生命,”祂拿捏着一幅纪评相当熟悉的、柔软的腔调,“我一直都很担忧自己会被这两位从中分裂、影响,直到第三世代,图恩索,也就是文字与知识之神,祂主动告知我,有一个人可以帮我的忙,也就是你。”
这位信仰并不传唱于世、只有很少人才知晓的神明看起来相当好说话,祂主动回忆、诉说过去,言辞简单通透,唯独内容让人难以置信。
“在你提供的方案下,我策划,算计了其中一位的陨落,也就是大地之母。又因为祂的陨落并不正常,所以在祂陨落后,权柄也四分五裂。当然,我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世界海对我表达不满,权柄也在控诉我的残忍,为了安抚它们,我陷入了漫长的沉睡,直到刚刚才醒来。”
祂似乎在叹惋。
祂的所有情绪都相当外露,明明白白,不通过语气或动作来表述,只靠一种感觉……仿佛只要和祂同处一个空间,就会被祂轻易影响到,进而共情。
“恩图索也对我很不满,祂觉得我做的太过,祂认为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我理解祂的不满,因为到最后有能力收拾残局的只有祂。”
纪评摸索着在地面上坐下来了,准备安心听故事,不管这故事是真是假。流淌着的碎金色还像一尾小鱼,在他指尖游来游去,就是不肯被他抓在手心里。
“你有见过恩图索吗?”
纪评不假思索:“没有。”
“嗯……普通人可能会用外貌、言语、记忆来区分相同或不同的两个人,但我辨认两个人是否一致的主要标准只有世界海。你和他,或者说,他和你一样,有繁星的印记。”
“恩图索曾经是群星的附庸,在群星陨落后,祂分得一部分权柄,并自主演化出了文字与知识,以此成神。我想,祂应当也会对你关注,你必然遇见过祂,只是祂有意隐瞒。”
“我建议你小心祂,”奇娜诺波斯不在意纪评的沉默,祂看起来坦诚的要命,“没有谁会愿意……自己曾侍奉的存在被其他人代替。”
说到这里,奇娜诺波斯忽而转了话题,祂柔软的、近乎示弱地说:“优瑟尔琳还只是个孩子,难免会有……行事不妥当的地方,我明白她的想法……她恨我,也恨她自己,但我依然……深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