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是魇祟,鬼梦中诞生,是个灵体,阴间阳间来去自由,魇术是天生的,它去探路是最合适的,我扭头对小花道:“小花,过来,帮我进去这幅画看看,找那个女人,看看能不能带她出来。”
小花还是那副孩子的模样,几年了一点都没长大,听到我叫他,扑闪着翅膀飞过来,问道:“薛伟,你让我找那个女人?”
我指了指画上周富贵老婆,小花就一转身朝着墙上的画飞了过去,我和寇真瞪着大眼睛等着看小花飞进去,不曾想,小花飞的姿势挺帅,撞上去的姿势更帅,啪!的声,跟苍蝇似的撞在了画上,还在,并没有飞进去。
我和寇真对视了一眼,都挺纳闷,小花连人的梦境都能进去,这幅画既然能摄人魂魄,说明是另成天地的,黄符进不去也就算了,小花也进不去?我刚想到这,小花怒了,呸的一声,在画上一转,恍惚了下眼前的小花消失了。
“伟哥,小花进去了,我看到了,不过他咋跟知了猴似的粘在那颗柳树上了呢?”哥们朝柳树看去,就见小花倒立着吊在了柳树上,挺小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跟画的比例融合的非常好,像是之前就在画上。
卧槽!画也太古怪了吧?哥们有点傻眼,试着跟小花心神沟通,沟通半天也没反应,哥们就有点着急了,现在画里不光多了周富贵的老婆,还多了小花,我觉得很有必要亲自去探视一番,我对寇真道:“我神魂出窍,你给我护法,把家里的门都关上,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看着点时间,天快亮的时候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替我招魂,知道了吗?”
“放心吧伟哥,你去,有我在,什么问题都不会有。”寇真大大咧咧的对我道。
我咋就那么心里没底呢?哥们生怕寇真不着调,告诉他一定要看着点时间,寇真一个劲的向我保证,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亲自去把门都锁上,系好了符袋,准备出窍,刚坐好,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嘱咐寇真道:“我神魂出窍之后,你记得烧三支香。”
之所以这么嘱咐,是因为画只有在点香的时候才会有变化,不点香一点变化都没有,寇真有点不耐烦了,让我快去快回,哥们沉下心来,口中轻声念诵咒语:“丹朱正伦清静摄,台光幽精爽灵去秽摄,彭琚、彭矫、彭质不得离吾身中摄,太上三天虚无自然摄,上清灵宝虚无摄……”
这几年我不光是走遍了大江南北,修行上也是不同往日,以前出窍很麻烦,需要准备半天,各种道具,现在却只要默念咒语,一个意动,神魂就可离体,咒语声中,我心念一转,神魂出窍,一个恍惚,脱离了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肉身端坐在床上,寇真在一边守着。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却又变得不一样起来,仿佛一切都有了生命,我没有时间过多感受,朝着画飘了过去,画还是那副画,可是在我靠近之后,我突然就被画中的情绪感染了,我清楚感觉到从画里传出来的气息,悲伤,无奈,悲愤……
都是些负面的情绪,却不是那些怨恨,凶煞,冤气,的恶性气息,挺中性的气息,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却能瞬间感染到我,而且这种气息只有在神魂出窍后才能感觉得到,肉身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哥们很惊讶,不敢靠的太近,想琢磨明白了在靠近,刚想往后飘去,跟画拉开点距离,眼前那幅画却突然变得无比巨大,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吸进去,更像是一下子就被笼罩在了其中,然后我就身在画中了。
进来是进来了,我却发现我被定格了,定格在一辆牛车旁边,身上动弹不得,脑袋却能动弹,我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前后左右都是人,全是穿着古装的人,每个人的面色都很悲戚,很真实,天地间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尤其是天空上,阴霾的让人感觉压抑,哥们都动弹不了,怪不得小花倒吊在了柳树上,至于为什么,鬼才知道,我纳闷的是,我和小花动不了,为啥周富贵的小老婆能动,还能打电话?
我回忆了下事情经过,发现周富贵小老婆也不是随时都能动,电话没有那频繁,只打过来一次,那是不是说画中的世界也是有时间和规律的?哥们脑袋转动,身体却跟焊死了一样。
好在脑袋还能动,哥们四处去看,想找到周富贵小老婆那颗柳树,却发现我身在一条土路上,土路很长,向前看不到头,向后也看不到头,倒也不难理解,定格在画里之后,哥们的身形也随之变小了。
哥们进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站岗的,傻站着不是个事啊,我还真不信一幅画能把我困住,沉下心来念诵咒语:“浑沌无象,一气化生。开朗天地,雷霆运行。嗒唷大梵,兴异律亭。阴阳交际,日月奔钦。具呶时哪,咥哧具嗔。呼吸吘拖,咭啵祥精,咆嗐绿,风吙奔吽。忠应树朗,呒童朗吟,金鸣异目,离精质明。持诵一遍,雷霆降临。急急如律令。”
会雷咒,最适合在这种混沌不明的环境中念诵,心神交汇之下,我却没有感觉到阴阳气息,甚至没有感觉到咒语的灵气,哥们就有点惊了,要知道天地万物不离阴阳,画中另成世界,看似神奇,还能脱离了阴阳范畴?如果没有脱离,那我为啥感觉不到?
哥们不是服输的性子,继续念诵咒语,调节身体,却突然发现,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我的身体,因为我穿的是古装,我应该是附身在了画中的某个人物上面,怪就怪在为啥我还能看见挂在我腰间的符袋?难道跟周富贵老婆能带进来手机一样?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挣扎动弹,突然我小手指头能动了,不由得心中一喜,接着是整个右手,然后下半身也有了知觉,哥们忍不住吐了口气,心中还有点小得意,觉得甭管画里的世界多古怪,也困不住哥们。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能动,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寇真的功劳,因为我闻到了烧香的气息,还看到了许多白色烟雾缭绕在天空上,形成了一片片乌云,乌云翻滚而来,给原本死寂的世界带来了丝丝生机,而这个时候,天地间的那股悲愤气息更加浓烈了起来。
这种悲愤的气息,身在画中感受的更加明显,那不是戾气,怨气,恨气,就是一股子浓的化不开的悲愤气息,有点悲壮,更多的却是深沉和无奈,随着这股气息的流动开来,不光是我能动了,画里所有的人都能动了。
这种动,不是一下子就能特别利索的动,先是缓慢的动弹,像是慢动作,随着天空中烟气形成的云朵汇聚的越来越大,人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一动,世界就有了生机,有了风,有了声音,有了表情,有了动作……
我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动了,脚根本不听使唤,机械的向前,配合着整个画面沿着路朝前走去,我要是猜的不错,我现在所面对的方向应该就是整幅画的右边了,我身边的牛车上是个老头,看样子得有六十多了,穿着个蓑衣,带着草帽,赶着牛车,一脸的麻木,哥们搭讪道:“大爷,干嘛去啊这是?”
老头的表情很悲愤,目光却很茫然,听到我说话,扭过头,对我道:“上坟去啊。”
“给谁上坟啊?”我追问了一句。
老头茫然了,竟然不知道该给谁上坟去,哥们就更茫然了,上坟总得有个坟头啊,给自家的祖宗,亲人,老伴,二大爷……怎么还能不知道呢?而且老头的话语带着口音,南方那一带的口音,有点怪异,幸亏哥们走南闯北的,还能听得懂。
哥们见识过的怪事不少了,像画中这么奇怪的事却还是头一次经历,很明显老头不是鬼,但也不是真实存在,他只是画中的人物,怎么就有了生命呢?我没放弃,继续跟老头聊天:“大爷,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那的啊?”
“我不知道啊,我去上坟啊,我要上坟去啊,不去上坟不行啊……”老头的生命中,似乎除了上坟就没有别的了,牛车缓慢向前,难不成画里的人也有老年痴呆?哥们很是无语,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转身看向旁边一位牵着个小女孩的中年女人,问道:“大婶,这是那啊?”
“郊外啊。”
“那的郊外啊。”
“不知道啊……”大婶也所知有限,仍然是盲目的向前走,篮子里的纸钱,祭品却是那么的鲜明,我对她牵着的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们干嘛去啊?”
“我们去上坟啊……”
“去给谁上坟啊?”
“我不知道啊……”
小女孩也是痴痴愣愣的,哥们蒙圈了,脚下情不自禁的跟着向前,走了小半天,竟然来到了那颗柳树下,我扭头去看,清楚看到一个古装女子站在树下朝着来路眺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