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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婆国位于筊郅国的东南部,距离魏国的湘州边界足有数百里,中间是筊郅国境和一些大山沼泽。
百余年前,和筊郅一样,占婆还是属于魏国的一个小藩国,除了信仰不同外,其文化大多源自于魏国。
前代国王拔陀罗跋摩一世、范佛登位,励精图治二十余年、国力日盛后,随即开始侵略周遭的大小部落、掠夺其资源以壮大自身。自此,魏国的南部、西南部地区,只剩下了占婆与筊郅两个藩属国。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三十年前,年逾五十的范佛国王亲率十万大军北伐筊郅。身为两大霸主之一,筊郅与占婆的国力不分上下,悍然发起反击。两军总数约二十万人于筊郅东南部边界的横山要塞、展开惨烈的争夺战。
在两方血战了十五日后,筊郅国用唯一的一支、数量为五千人的骑兵迂回敌后将范佛杀死,继而发起全面反攻,将群龙无首的占婆军杀得大败而逃。
不过,占婆国却没有因此而衰落,范佛的长子范须达,在其各位叔伯的拥护下继位,将进犯的筊郅军、大败于占婆国境内的僧加补罗城之外。
自此以后,占婆与筊郅大战小战不断,导致双方国力开始衰退,不得不签下停战协议以休养生息,至今已经平静了二十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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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婆国如今的国土面积跟魏国的宁、湘二州差不多大,全国百姓几乎都信仰毗湿奴神,国内采用种姓制度——即是以统治阶层为中心,划分出许多以职位、职业为基础的内婚群体。
王都,因陀罗补罗。
作为一国之王城,其历史足有四百余年,现今的总人口数量高达六十余万,是魏国南部第二座集政治、文化、经济为一体——占婆国最繁华的中心城池。
王都西侧的美山毗湿奴须达神庙内。
一名男子头戴王冠、身穿着产自魏国、绘有神只图案的红色锦袍,在众人的簇拥下,端着一个盛有清水的黄金盆、对着一座神只雕像,正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此人正是拔陀罗跋摩二世、占婆国的国王范须达。
约莫过了十几息后,范须达突然双眼一亮,随即转身对后面的众人道:“毗湿奴神传下神旨,将庇佑我军获得胜利!”
众人中的一个赤裸着上身、头上缠着红布的精壮男子闻言精神一振,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单膝跪下,大声道:“父王,儿请命为先锋!”
将黄金盆递给仆人后,范须达朝此人达点了点头,欣慰道:
“范敌真,你是王之子,毗湿奴神会保佑你!瞻波城的大军就交给你了!”
范敌真是范须达的嫡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三,身为众多王子之一的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投效军旅,八年下来,凭着自身的军功累积、地位尊贵,在占婆军队中很有威望。
自前国王范佛被筊郅军杀死后,范须达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北伐,隐忍了二十余年的他,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筊郅国王胡燮已经答应魏国的北方诸国,于来年开春后进兵魏国宁州!
到那时,筊郅国的兵力空虚,占婆大军就可以乘机攻打横山要塞。没了这座壁垒守护,筊郅将再也不能阻挡占婆大军。
范敌真之前几次请战,无一例外地被范须达拒绝,此刻听到了自己终于可以率军出征,而且还是瞻波城的军队,不由激动的吼了出来:
“雪我占婆之耻,就在此战!儿范敌真,必不辱使命!”
占婆国北部的瞻波城,驻扎着七万大军,而且还是国内最精锐的军队。范敌真一想到自己就要率领这样的一支军队,简直恨不得立刻杀至横山要塞。
然而,范须达却摆了摆手,给他泼了一桶冷水:“还不是现在,你到了瞻波城后,要加紧训练士卒,等时候到了,毗湿奴神自会传下旨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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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占婆国密谋着北伐筊郅的同时,魏国荆州,建平郡。
“将军,前面就是长宁县的竹山镇地界了!”
头前探路的马队将消息报了回来,结合从豫章官府找到的魏国地图,让白袍军清楚地知道了己方此刻的方位。
长宁县的县城,处于昌西县的西南面,而正西面这边,只有两三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和村庄。
属于长宁县管辖的竹山镇,正是进入大巴山脉前、最后的一个落脚点。
竹山镇的镇民,世代以在大山的外围狩猎为生,兼卖一些毛皮和山货。每年都有固定的商队,带着一些镇民需要的生活物资、各种粮食,来到这里跟镇民交易出自大巴山脉的特产。
也正是商队往来这个原因,尽管这一路已经没有官道可走,但路面仍旧修的相当平坦。
过了这一段路后,白袍军就再没有好路可走了,行军速度会被迫大幅放慢。好在,这里距离大巴山脉的外围已经不远,白袍军无论如何都能赶在禁卫军的到来前,进入大巴山脉的范围。
“继续前进。”
竹山镇太小,规模比不上阳林镇的一半,对现在的白袍军而言,已经毫无意义。陈子云往竹山镇看了看,发布了继续行军的命令。不过还是派了一个大队的先锋营士兵,带了一车粮食跟竹山镇做了一笔生意。
就是用粮食换取药材。
竹山镇的镇民常年进山狩猎,对于如何医治一些毒虫叮咬的伤势很有心得,手上也有历代传下来的药方。尽管白袍军在豫章以及沿途扫荡了很多村镇,但对超过万人规模的大军来说,储量仍旧稍嫌不足。
“你等来此,意欲何为?”
能常年进山打猎,跟各种猛兽打交道,竹山镇的民风可谓是彪悍无比,身手不错的猎户少说也有数十人。换成其他的毛贼盗匪,只怕一露头就得被竹山镇的镇民给收拾了。
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支军队!
纵然是敢跟山林猛兽搏斗的精壮大汉,在这样一支大军面前,也显得格外软弱无力。正因此,哪怕竹山镇的民风再彪悍,面对带着大车赶来的白袍军士兵,也只敢开口询问几句,但任谁都能听出他们语气中的畏惧之意。
不过,在先锋营士兵指着一车粮食,说要交换物资后,他们立刻就变了态度,欢天喜地的将对方迎进了镇内。
往日商队来这里收货都是事先串联好的,联手把价格压得极低。往往一年辛苦所得,换来的油盐粮食都不够一家人吃的,这才逼得他们冒险进山打猎。
但白袍军自起兵到现在,身家已经极其殷实,不复往日的窘迫,所以很大方地给出了高于他们往日贩售的几倍价格。
对竹山镇的镇民来讲,眼前这支不知从哪来的军队,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星。
在粮食的诱惑下,很快,数百户竹山镇的镇民,纷纷把自家储备用于防毒虫的药材,尽数卖给了白袍军。这些在他们看来毫不值钱的玩意,却足足换来了一大车粮食。
今年这个冬天,竹山镇应该会好过一些了!
……
随着先锋营带着药材归队,白袍军继续沿着愈发崎岖不平的道路,坚定不移的往大巴山脉方向进军。
最开始的十几里路,情况还算好,路面虽然难走,但大车勉强还能通行。
可随着逐渐靠近山区,道路不是满地的碎石坑洼、就是枯萎的野草藤蔓。哪怕陈子云已经按王老给的图册刻意绕开了一小段路,车队仍旧吃力了许多。
像这样艰难的前进了几里地后,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道路也开始变成了羊肠小道。不过,白袍军已经来到了大巴山脉的外围三里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