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鄱阳城外。
义军和鸿帮的攻城,始终没有停止。
不过,由于精锐部队大多都在葫芦峪那边,光靠粮食招募的普通炮灰。
双方的攻势,充其量只能做到消耗官军的体力和士气,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和交换比,才能杀伤鄱阳守城军。
负责坐镇指挥的王傀、王远,对此也不着急,每天仍旧按部就班的发起攻城,顺便操练着留守的先锋营、新兵营士兵。
他们都知道,在精锐调走后,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战斗,已经不在自己这边了。
鄱阳的守城军看上去也一样。
如果说,第一天他们还有可能没感觉到异常,那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觉察出义军的进攻力度减弱了。
但鄱阳守城军也不着急,他们对豫章派出的江州军很有信心,仍旧坚持不懈的守住鄱阳城、等待大军来援。
义军这边例行差事的攻城,再被鄱阳守军习以为常的守下来,顺带操练着义军,不用管其他的事情。
甚至有些人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
但是,熟知义军整个计划的王傀、王远都很清楚,鄱阳城的局势,不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之后究竟怎么变化,一切取决于葫芦峪的伏击战。
若是义军这边能够大获全胜,那整个江州,就暂时是他们的天下了。
假若江州军没有上当,或者直接冲破封锁,那王傀王远二人说不得就要考虑一下,带着义军最后的种子救走陈子云,然后落草为寇了。
因为他们二人,深深的明白,义军不能失去陈子云这根顶梁柱,否则绝对会分崩离析。
所以,负责坐镇义军内部,处理各种事务王傀、负责坐镇新兵营,管理流民大军的王远,这几日来无时无刻不在坐卧难安的、瞎想着陈子云那边的战事。
……
陈子云离开鄱阳城第五天的中午。
就在王远例行公事,指挥着临时招募的“敢死营”,发起新的进攻时,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疾驰的骑兵。
他的心旋即提到了嗓子眼。
葫芦峪那边的上一次联络,已经是两天之前了。
只说江州军没有起疑心,正在朝着葫芦峪开进。
至于后续情况如何,再没有消息。
也不知是打的太激烈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现在这队骑兵,带来的无疑就是、决定义军命运的结果了。
会是胜利吗?
天将军如何了?
难道是需要支援吗?
对此打起十二分关注的王远,甚至没心思去看已经竖起云梯的“敢死营”士兵了,只是死死的盯住、一路策马闯进义军营盘的报信骑兵。
在被守卫拦下后,几名骑手翻身下马,大步冲了进来,喜不自胜的喊道:
“捷报!捷报!”
“我义军、大败江州军!”
胜了!
王远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响,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大概知晓一些内情的义军头目,也不由得纷纷哗然。
等他定了定神平静下来时,报信的骑手已经来到旁边。
王远当即命手下放行,亲自询问了葫芦峪之战的始末。
“……
江州军将领似有警惕,命一支足有千人的前军先行过谷。
天将军见此,命令大伙暂且按兵不动。
江州军见谷内的确没有伏兵,剩下的四千多官军、连同两千骑兵一并入谷。
天将军这才发下号令,放下两侧巨石、滚木封住出口、放火烧山,随后又架设抛石机于山谷之上轰杀官军……
大火一日一夜才熄灭,共烧杀江州军四千人、俘获近三千人,另有刀、剑、盔甲无数……”
报信的骑手口才还算不错,条理分明的将当时的情形、详详细细的说上了一遍,这让附近听闻的义军将士大喜过望。
“天将军真乃神人也!”
“神威!天将军神威!”
“咱们弟兄只死了几十个,就灭了四千官军、还抓了将近三千人?”
“就算是伏击,这也太吓人了吧!”
“我义军果然有天神相助,天将军神威!”
“豫章派来的大军没了,这岂不是说,一时半会没人能救鄱阳城了?”
“老三,我丘二说的没错吧?天将军乃是天神下凡,你还不信!”
……
议论纷纷的一众义军们,人人都是喜眉笑眼的。
取得了这样空前的大胜,又缴获了那么多的刀剑盔甲,义军这下要发家了。
很多人甚至隐隐开始想到,义军连战连胜,该不会真的要夺天下吧?
算算时间,魏国八百余年国祚,也不算短了……
这种念头一起,义军众人的神色立即就不同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王傀,他想的也很多,但更加知道这场大胜的意义,当即吩咐亲卫道:
“将义军大胜的消息传出去,务必要让全军上下每人都知晓!”
在王傀的刻意要求下,葫芦峪大捷在义军和流民大军中迅速传开。
鸿帮那边几乎同时也得到了消息,纷纷欢呼起来。
很快,另外一条好消息以义军天将军的名头,在流民大军中传开。
因为这场大胜,今日晚饭每人多加一碗米饭!
一碗看似不多,乘以六七万流民这个基数,立即就变成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但这笔支出是值得的。
几乎所有的流民,得到消息后都暂时忘了义军的所作所为,很多人甚至对陈子云这个天将军感恩戴德,称其仁慈。
先前只是义军内部的欢呼,声势倒还没那么惊人。
现在六七万的流民一起欢呼起来,那声势可就浩大了。
鄱阳城头上的守城军,被这突兀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最初的时候,他们误以为反贼终于按捺不住要总攻了,还特别紧张了一阵。
就连崔景佳得到消息后,都亲自登城,还吩咐手下抬了几万两白银上城头,以鼓舞士气。
可看到义军接下来,并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反而连本来正在攻城的流民,都叫了回去,这些守城军便意识到了事有蹊跷。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贼人、特别有利的事!
听着城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崔景佳不由得心神不安了起来。
贼人的攻势减弱,精锐主力又迟迟不见出动,而今又突然欢呼……
该不会?
算了下时间,崔景佳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随即瞬间苍白起来。
但紧接着,他就强行压下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安慰自己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