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月明星稀
月光照在某座不知名的山上。
一个少年正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在地上刨土,不停地把泥土装到旧衣服中抛出。
旁边的大树躯干上,系着一辆马车。
月光映在那少年的脸上,正是陈子云。
他正在挖坑埋尸!
*
陈子云杀了三人后,驾着马车行驶了一两个时辰,天已经黑下来,看不见路。
他只好下来牵着马车,慢慢摸索到了附近的山下。
因为是晚上,这一路他没有遇到任何人。
*
此刻陈子云正在大汗淋漓的刨着土坑。
因泥土松软,不多时,一个半丈深,能横躺三人的土坑已经挖好。
陈子云盯着眼前的土坑,觉得还是不妥。
本来想的是把尸体埋了就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保险。
干脆把柴火放在坑中,架起尸体烧成灰烬,再推土埋起来。
说干就干!
陈子云从附近拾来大量的柴火放进坑内。
山中多柴,随处可取。
不一会儿便填满了土坑。
陈子云休息了会,随后将三具尸体从马车上拖下,架到柴上。
紧接着从包裹里拿出火折子,和沾了硫磺的小木棒。
猛吹一下,火折亮起红点,点燃木棒,顿时火起。
陈子云转头看向马车,干脆把车架也拆掉烧了了事!
是夜,某座山上,熊熊燃烧的烈火,烧了数个时辰之久。
……
寅时末,天还未亮。
陈子云看着这头马儿,思索起来。
他已经将土坑埋上,唯一剩下的痕迹,就只有这匹马了。
只要马消失。
那除了他自己和郭若雪,赵家三人就会像凭空消失一般,短期内无人知晓他们是死是活。
沉默片刻,陈子云摸了摸马头。
“马兄,对不起你了。”
陈子云牵着马走上了山路,来到一个悬崖边后,用匕首对着马的屁股一刺。
马儿疼痛受惊,冲下山崖。
陈子云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此刻,他年少的脸庞上,挂着满满的无奈。
为了活下去,他做到了不择手段,做到了心如铁石,可他没有感到丝毫快意。
但在荆棘的道路上,若不持刀劈开荆棘,如何前行?
不经历身心磨砺,如何承载力量?
陈子云深信,只有内心经历过无数伤害的人,才能发出天地回荡的声响!
……
晨排时分,去往寻阳县城的路上,多了一个满脸污垢的少年。
陈子云寻了一条小溪,可奇怪的是,溪中干旱,一点水都没有!
无奈,他只得换上剩余的衣服,等进了县城再做打算。
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面色蜡黄的百姓。
陈子云问了问路,往寻阳县城走去。
他要去好好休整两天再回书院。
*
武昌城郭家
郭若雪的闺阁内。
丫鬟香儿端着一碗甜点走了进来。
郭若雪不待香儿开口,急问道:
“香儿,可有人来找我?
或听到城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香儿放下甜点,疑惑道:
“没有啊,小姐怎么这么问?”
郭若雪心想:“难道赵世没出书院?”
想了想后对丫鬟道:
香儿,等下备车,再去药房拿上一对老山参,我要去书院见叔公。”
*
寻阳县城。
陈子云随便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寻阳县在武昌城往南五六十里的地方,城墙高不过丈余。
因为比较靠南,所以百姓虽多,但守军少得可怜,估计千人都不到。
陈子云清理了一下身体后。
走出客栈,打算在城里逛一圈。
忽然见到一群县兵正在训练,陈子云走近看了看。
只见一群地痞似的县兵正在假模假样的随意动动身子,他顿时兴致缺缺。
转了一圈后,回到客栈。
陈子云拿出了包裹检查。
里面有搜刮三人得来的两锭金子、几锭银子和十几张百两银票。
陈子云是第一次见到银票,以前他只是听张承德讲起过。
因魏朝并不重农抑商,所以商人在积蓄大量财富的同时,也渐渐地位加强。
但商人每次进行大宗交易时,资金往来总有些不方便。
四大家族见有机可乘,于是让魏朝官方,用专门特制的纸张,推出了银票这个东西。
而陈子云手中的十几张银票,就能拿去钱庄,换成一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
陈子云这次劫杀赵世有点顺利。
本来他是想找个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郭若雪告诉他,因为书院和武昌城很近,所以赵世平时没有带大量随从,只有一个身手了得的护卫。
这正给了陈子云杀他的机会。
不过此次还是多了赵迁之这个变数,虽无大碍,但陈子云觉得自己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为上。
谋划虽然简单,但是两人一时间,只能找到这个可行的机会了。
在书院,只有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下毒,别无他法。
而在武昌城,赵世就是个乌龟壳,难以下嘴。
所以知道赵世身边,只有一个护卫随侍后。
陈子云立刻明白,关键点就在这几里地上。
和武艺高强的赵家护卫拼正面,自己绝对打不过。
陈子云想到了利用赵世对郭若雪的爱慕,得到接近他们的机会后,再进行偷袭。
所幸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也没有人看见此事。
接下来自己首要之事,就是回书院正常的出现。
赵家等到族内家老过寿诞时,还不见几人出现,绝对会发现端倪。
不过任凭他们手眼通天,还能找到化为飞灰的死人不成?
*
书院大门外
守门小童疑惑的看着郭家大小姐走进院门。
这位在以前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最近一段时间,怎地经常见到她往书院跑?
但他们两个下人哪敢多问?
…
院中
郭若雪缓步慢行地去找郭时风。
她知道,赵世若在书院,一定会前来缠她。
可等她见到了郭时风后,都不见那只苍蝇的嗡嗡叫声。
她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在想:
“莫不是陈公子真的让赵世‘消失’了吧?
如果没有,又怎不见赵世回到武昌城呢?
赵世若在书院,可又不见他的出现。”
郭时风看着这位神情恍惚的侄孙女,有些疑惑道:
“若雪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郭若雪听见郭时风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欠了欠身,道:
“叔公,若雪今日到此,非为别事。
只为亲自拜谢叔公为若雪之事烦劳。
这是千年老参一副,若雪无以为报,只能以此物聊表谢意。”
说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郭时风。
郭时风连忙摆手道:
“事情我又帮不成你,岂能再受此物?
使不得、使不得。”
郭若雪又欠了欠身道:
“还望叔公千万收下,若雪就此告辞。”
郭若雪说罢不等郭时风答话,把装着老参的盒子往桌案上一放,转身离去。
郭时风看着这位离去的侄孙女,心中有些苦涩。
自己也是很想帮这位从小就明事理,又讨人喜欢的侄孙女。
无奈,自己在这种事上,说话又能有几斤几两呢?
郭时风无奈地摇头叹息。
郭若雪还是一路慢腾腾地走出书院。
仍然不见赵世的踪影。
走到了书院门口,她还特意顿足等待了一下。
见自家小姐出来的马夫正急忙赶来。
郭若雪没急着上马车,而是抬头故作思索状。
她很想在书院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遇到赵世。
可惜她是女儿身,而且又不是书院之人。
等了片刻,还是无人前来。
…
随后郭若雪带着欣喜和惧怕两种情绪离去。
欣喜事成
惧怕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