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拥她入怀,抱着与她殉情的决心。
不,不行!
空桑茉荛心里呐喊。
白沉,为了我放弃生生世世,不值得。
空桑茉荛任由白沉拥着,嘴边的狠话更加无情:“白沉,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你陪着,你拒绝我的时候,不也没想过让我陪着吗?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一起死,我对你早无爱意,只有恨,无法原谅的恨。”
白沉手一颤,不过将她拥抱更紧。
空桑茉荛无奈叹息,总算掌心凝结的力气游离到了神脉之处。
“你们都走,我的命不要任何人来陪。”
一声呐喊,神脉再次被她催动,空桑茉荛借助青冥石的力量将白沉和雀雀推出光柱之外。
唤出法器将他们禁锢。
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身为人,我这一生活得潇洒自在,值得了。”
看到他们已经安全落地,她仰头不再做任何留恋。
空桑茉荛被托起送入天际,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青冥石从她的体内脱出。
闭眼,等待灼烧到来。
一片阴影挡在身前,空桑茉荛看向他,正是离墨。
青冥石穿越他,融入他的身体。
他飞跃向空桑茉荛,手中唤出一束青光将空桑茉荛空虚的灵魂填满,他推了空桑茉荛一把,身体开始往下坠。
天际传来缥缈的声音:
“我的爱人不在了,我留下也不再有意义。”
“那天你的话的点醒了我,至少我遇见了她,至少我曾拥有过,如此也够了!”
“回去吧,你爱的人至少还在身边。”
“青冥石是你亦是我,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在这里等了她三百多年,不想再等了,我该去找她了!”
“记住了,我叫离墨,我爱的人叫遥知,我们因为记得而活着!”
因为记得而活着......
禁锢因青冥石脱离空桑茉荛身体而消失。
白沉飞奔接住下坠的她。
仰头,天线的空虚,被一片青色的光笼罩,慢慢归于沉静。
天空逐渐出现霞光万丈,紫气东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师尊,我还活着。”
白沉的泪汹涌。怎么遇见自己,他也一直流泪。
白沉拥着空桑茉荛深深道:“我也还活着。”
他带着劫后余生的不安,恨不能将女子印进骨子里:“再也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这一生得到的爱并不多,我害怕失去。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那种难受甚至连死了都不能停止,恨不能把自己的生生世世也毁掉。我们还活着,真好。”
那一天后天地归于平静,
他们记住了两个名字‘遥知’、‘离墨’。
这两个名字不同于她以往知道关于蓬莱岛的先祖那两名字,这是另外的两人,两位有一段她想重新了解,却再也无从了解的故事。
空桑茉荛本以为,自己与白沉已经够沉痛,他们相爱,却又在最相爱的时候被迫分离。
他们都想把最好的给彼此,可是那些好当存在一个人缺席时,也就未必还是好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死是何其简单,活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被痛苦所折磨,雀雀也好,白沉也好,爹爹也好,都是如此。
所以,圆满从来都是他们都在,自己也在。
空桑茉荛想,自己是幸运的,她的不圆满被本就一生苦难折磨的离墨和遥知带走,他们默默忍受不幸,为自己的圆满划上句号。
只是,上天为什么就不能照拂一下那对苦难的人,他们不幸被命运所折磨,三百年前一位为青玄之力献身,三百年后另一位为青冥石献身。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遗憾和悲楚……
空桑茉荛靠在白沉怀里,想到离墨和遥知,伸出手抱住了他。
空桑茉荛抱着白沉那样的紧,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生命,是他们用牺牲成全了她。
自己既能活着,还能拥在自己喜欢人的怀里,可是离墨和遥知,他们的故事却并非像传说那般美好。
横跨三百年的爱,该是多深的思念、多强的执念才让离墨等了这么久,不入轮回,痴痴等待,只为再见一眼。可是载神之力,化为牺牲,哪里还会再有孤魄游魂,所以他选择与她一样的方式牺牲,既然她入不了轮回,他也以同样的宿命随她而去。
感受空桑茉荛的力道不断加紧,白沉用清沉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空桑茉荛紧紧搂着白沉的腰,闷闷回应:“想抱着你,闻你身上的气息,很安心!”
白沉也回搂住空桑茉荛的腰肢,额间察觉浅浅温度:“我也安心!”
“茉荛。”白沉唤道。
“嗯?”
白沉把腰间的佩伟递到空桑茉荛面前:“带我去蓬莱好不好。”
空桑茉荛接过,不明白他把这个给自己的用意。
白沉示意她打开看看。
空桑茉荛将佩伟里面的东西掏出,发现正是当初她与白沉绑在一起的头发。
她眼里露出欣喜:“你没有毁了它!”
白沉宠笑道:“我说过它与白沉同在!”
所以那天白沉提前把头发拿出来了,他只是毁了荷包而已,目的是做戏给自己看,好让自己死心。
也对,他们曾一起许过一寸同心缕,恩爱两不疑,也说过生生世世,永不相离,毁了它,白沉怎么可能舍得。
白沉问道:“你说过,带着它去蓬莱岛,你嫁给我!所以…茉荛,带我去蓬莱好不好?”
空桑茉荛抬头映人浅笑,天空浮动万丈霞烟,眼前人印在霞烟之下,五彩斑斓。
“好!不过.....。” 空桑茉荛顿顿,“师尊,你什么时候拜拜我?”
白沉温润的嗓音柔柔在耳边响起:“等我娶你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