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空桑茉荛意料之内,众人围攻了蓬莱岛。
由于蓬莱岛主被空桑茉荛关押,蓬莱无主,他们因此恼羞成怒大闯蓬莱,意图将她揪出。
空桑茉荛出现的时候,他们贪婪而灼热的目光露在她眼前。
空桑茉荛任由他们将自己捆入祭坛等待这神圣的将死之刻。
可是他们却对她忏悔了。
他们说:
“空桑姑娘,这是你的宿命,怨恨不得我们。”
“天下那么多生灵,你是伟大的,拯救无数苍生,是英雄的象征。”
“空桑姑娘,昊天神主怜爱众生,你因他所生,我相信你也爱这世间生灵。”
“空桑姑娘,我们会感念你,记得你。”
……
空桑茉荛没有言语,真心假意已经不重要,他们说得是对是错也不重要,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宿命,天下生灵她认识的不过那么几位,但那几位足够让自己愿意用生命来守护。
空桑茉荛闭眼,等待天线与青冥石融合。
天空一只浴火烈焰的凤凰扑腾而来。
雀雀这个傻子,为什么又一次涅盘。
出乎她的意料,雀雀居然将蓬莱岛主和白沉一并带过来了。
真是死也不让她死得体面。
“茉荛!”
声音重叠是蓬莱岛主和白沉的呼喊。
空桑茉荛被天维之门的光柱禁锢,他们进不来,只能不断拍打光柱呼唤她。
蓬莱岛主朝她厮喊:“茉荛,是爹爹,爹爹来了,你回头啊,不是让你在蓬莱阁待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空桑茉荛转头看向蓬莱岛主,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爹爹,孩儿要走了!好遗憾,不能再陪您,往后就让花怜和雀雀替孩儿尽孝,看到他们就像看到茉荛一样。”
蓬莱岛主摇头,想要冲破天维之门:“傻孩子,不要离开爹爹,爹爹不能没有你,跟爹爹回家好不好?”
天维之门内的风将空桑茉荛墨发吹起,连带声音也被吹散到各处:“爹爹,茉荛以前太过任性让您头疼了,以后,茉荛不会再气您,您可以过一些安静的日子。”
她向蓬莱岛主做最后的道别:“往后茉荛不在,您要记得按时吃饭,天冷要加衣服,出去了不要再跟人打架,虽然爹爹很厉害,但跟那些不讲道理的人争执只是浪费情绪,容易脏了手。”
“咱们蓬莱岛还是避世好,反正咱们什么都有,没必要跟他们争,争来争去没一点意思。”
蓬莱岛主哭得泪眼,他想靠近自己女儿,但是天维之门的力量太过强大,他无可奈何,哭到没有力气,甚至连与空桑茉荛对话都费力。
蓬莱岛主哑着嗓子,只能喊出这一句:“丫头,你不要爹爹了吗?”
“要!只是缘分——到尽头了!”
空桑茉荛又将视线缓缓落向白沉。
声音变得凛冽决然:“白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想将自己炼化成石,替我补了这天骷,是吗?”
白沉深深望着她,周身燃起强大的功法,他试图打破天维之门的禁锢。
空桑茉荛怕他被天维之门的力量反噬,于是冷声道:“你凭什么替我?我从未把你当过师父,你我之间那点情谊还犯不上让你为我牺牲至此。你有半颗魔石的血统,体质特殊,确实可以化魔成石。可是一颗刁石,妄想补天,未免痴心妄想了些。”
“白沉,做我的师父,是你高攀了!”
空桑茉荛从来没有想过,对白沉说狠话可以这么简单。
白沉红了眼,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假装:“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办法,好不容易能护你一刻,可是为什么你要骗我,把唯一的希望都捣碎。”
空桑茉荛冷冷道:“白沉,你骗了我好多,终究也让我骗你一次。”
望着如此颓废的他,伤情的话再难出口,罢了,她笑笑,复而又低低道:
“白沉,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你也不再骗我,你我缘尽于此,不会再有羁绊。”
白沉撞击天维之门,吼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找到其他的方法。我相信世间还有其他方法。”
空桑茉荛摇头,口中衔着一丝释然与决绝:
“白沉,我自己的责任自己扛,不需要你为我担着。”
“……白沉,忘了我!”
……永别了……
回头,不再做任何留恋。
她被缓缓拉入天际,
天空风云卷涌,几乎要将她吞噬。
雀雀的凤凰之灵却从天际冲下,挡住那股朝她吸引的光。
空桑茉荛惊呼:“雀雀,你要做什么?”
凤凰空灵之声缓缓传来:“主人,我已经面对太多失去,在你之前,我已经死了两位主人。昊月神主,因天命陨落,我没护住她。还有上一位主人,她用身体温养了我整整二十年,而我却忘了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斑点吗?那些斑点就是她存在过的痕迹,我在她体内,她每受一次伤便会烙下一个斑点,你看看这些血迹斑斑,是她一生的悲苦。主人,我还没长大,雀雀其实也很脆弱,承载不了那么多失去的悲伤,我不想再失去谁,主人,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
凤凰之灵冲入天维之门,挡在空桑茉荛身前。
雀雀说:“主人,我想起了上一位主人的名字,她叫,遥知!”
空桑茉荛想阻止雀雀,可是根本挡不住。
她痛声喊道:“我是宿命如此,你们何苦搅入这场命局之中。”
“主人,让我陪着你吧。”
空桑茉荛几番伸手想要推开雀雀,却终是使不上半分气力, “雀雀,你可知即便你是凤凰之鸟,陪着我,也只能是有去无回!”
雀雀的抵挡,给了白沉喘息的间隙,白沉不顾一切冲入天维之门落入她身边,融进这炙热炼人的光芒之中。
事非她本意,可他们一个又一个想要跟自己赴死。
“白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白沉脸上是空桑茉荛无法撼动的坚决,他吃力道:“你是我的徒弟,哪有师父不护着自己徒弟的。”
“师尊,不要!” 空桑茉荛努力拒绝,崩溃哀求他。
白沉气息有刹那间凝固,他说:“青冥石祭天既然不能让我替你,就让我陪你一起补了这天骷吧。茉荛,还有一句话,再不说就怕来不及了。”
郑重的语气轻轻回响。
“我也爱你,白沉一直爱着空桑茉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