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苦笑一声,无奈地又红了眼:“也许,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弄混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错把对徒弟的怜惜当成了爱你。”
空桑茉荛撑着墙挺直身躯,艰难踱步靠近白沉:“是吗?那为什么宁愿背信弃义也不肯娶沐泽仙?为什么知道我的心意就不能娶她了?你告我,是你弄错了感情,白沉,我怎么相信你!”
空桑茉荛不断逼近白沉:“为什么不敢看我?白沉,我问你,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白沉没说话,沉默着。
空桑茉荛抓住白沉的手,一字一句:
“你看,你说不出不爱,你始终喜欢我!”
“这次又是什么难言之隐,是你要死了吗?又中了什么毒?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你总把我推开,有没有想过我很难受。”
“白沉,我不需要你对我那么好,我只是想让你信任我,你只想保护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护着你!”
“我想过!”白沉声音震耳。
我想过!
这三个字不断回响,他既然想过,为什么还要推开自己。
白沉将手抽离:“天地君亲师,是礼教,隔着上下尊卑。我们这样不顾一切试图打破这道隔阂,于世俗而言叫礼崩乐坏,乱了制度纲常,众口铄金皆是反对。”
白沉道:“我们是师徒,若真的共结连理,天下人又会怎样看我们?”
空桑茉荛的掌心空了,有些失神,从前白沉只会回握她。
“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白沉背对空桑茉荛,凉薄之意升起:“我以为我能不在乎,可是好难。我终究还是想做世人眼中清风霁月的公子,没办法为了你放弃那么多,我将来注定是要执掌青玄宫之人,怎么还能在男欢女爱里日渐消沉。”
空桑茉荛盯着白沉的背影,他怎么变得这么陌生,好像自己从不认识他一般。
她开口道:“你已经不能再修仙道,青玄宫怎么可能再选你做宫主。”
白沉凉薄道:“你不是说过术法不分正邪吗?我虽修不了仙道,但只要你不阻碍我,玄符之术还有登峰造极的可能,只要足够强,就没人敢说不。”
空桑茉荛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鼻翼仿佛吸不进一点空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沉薄如秋霜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尊说,你与青玄宫我只能选择其一。”
“所以呢?你选择了谁?”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长长的寂静,白沉背对着空桑茉荛似乎用了很大力气去隐忍。
他静默了许久许久,终于有勇气转身,垂着那双包含雾气的眼,缓缓道:“茉荛,世俗容不下你我之间的感情,偏偏我们都活在世俗之中,青玄宫不能因为我而被世人的口舌束缚。”
白沉道:“我不能没有青玄宫,我离不开师尊,就像你离不开岛主一样,我们之间隔着千阻万难!”
“所以你选择青玄宫。你要放弃我?”心仿佛被一把扯落,让她恨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白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蓬莱岛和我,你会选谁?”
空桑茉荛不语,眼中全是痛苦。为了让自己死心,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见她久久给不出答案,白沉嘴角露出冷笑:“你看,你心中也有答案不是吗?”
泪水几乎快要藏不住,空桑茉荛竭力忍着。
“我若偏都要又如何?” 对上白沉难辨的神色,空桑茉荛声嘶力竭道:“至少,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我爹。前路是崖我便搭桥,前路是虎我便与虎为斗生死不顾,前路是地狱的万劫不复我也一定闯上一遭,是输是赢、是成是败,时间...会给答案。”
白沉看着她再无言语。整个人仿佛被推入那弱水之中,下沉后找不到一点求生的欲望。
他袖中本就捏着的拳头缩紧几分,极力隐忍:“我不是你,昨日已经错了,就该及时止损!”白沉说话越来越无力,“是我懦弱也好,是我自私也罢,我都不愿再继续,你回去吧,”
“我不会走!”空桑茉荛决然道。
白沉道:“......”
空桑茉荛困难的抬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要我离开其实很简单,给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便是再爱你,便是锥心刺骨也绝不纠缠。可你偏偏用了我最不会相信的理由,我认识的白沉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世俗之利而放弃我。”
白沉不可置信抬头,她这番话是多大的信任,这颗心果真没有托付错人,可是命运啊,为什么明明彼此都那么好,却这么造物弄人。
内心灼痛煎熬,他被这番动情的话迷乱,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我并不想辜负你...”
空桑茉荛见他动容,走近缓缓抱住白沉,循循善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放弃我?至少...绝不是这样一个理由,我认识的白沉不会这样对我。”
这一拥白沉差点彻底沦陷,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才将他唤醒。
立马收敛柔情,推开她:“这才是白沉,真正的白沉!贪慕虚荣,唯利是图,懦弱无能。他本就是天生的恶种,是靠一步步的伪装才博得世人的信任,才让你深陷其中,可是当虚伪的表面被利益揭露,剩下的就是血淋淋的丑陋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