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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杨安一夜没有睡觉,想想杨宗的事就揪心,直愣愣地熬了一夜。费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小弟弟,结果出现了这么大的一桩事儿,究竟是为什么?他想了一晚上,想得脑瓜仁子痛,也没有想出来个子午卯酉来。

天大亮了,赵二爷找杨安来了。一大早赵二爷咋就来了呢?当然是让闺女逼来的。按勺子来的时候,与赵媛儿约定,昨天应该是杨宗他们回来的日期,可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杨宗的影子。赵媛儿心里着急,想法自然也就多了。即使是约定好的,但人在中途也会有变故的,难道问题出在山上?出于什么原因,迟怀刑没有放人?按理说,勺子把信儿稍回去,迟怀刑不能不放人,总不会连点交情都不讲吧。再有可能是,杨宗已经到家了,杨家不让他来。又或许路上……反正是种种猜测。天一亮,赵媛儿让赵二爷找杨安探听消息,看杨宗有没有回来。赵二爷满心不舒服,哪有徒弟回来,不主动去拜见师傅,反而让师傅去见他的道理。

赵媛儿劝她爹说:“爹你现在不能想那么多,不是要你去探望他,是你去探听一下消息。杨大哥也不过来说一声,咱啥情况都不知道?小儿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受伤?身体好不好也不知道。或者有没有弄错人?中途有啥变故,有没有接回来咱都不知道。你还是去看看,如果是好好地回来了,又不想来咱家。那肯定是他找到哥哥了,不想再与咱家掺和了。那咱也明白是咋回事,以后也不用挂念他了。”

赵戚氏也说:“你还是去一趟看看,万一路上耽搁了呢?看完心里也有个底。小儿不是那种不懂情理的孩儿,如果回来了,肯定会先来看咱们的。俺感觉可能是啥事儿耽搁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去,那俺过去看看,俺没有你那么死要面子活遭罪,俺咋不相信你不想小儿。”

赵二爷也是拗不过她们娘俩,再说他自己也是心也不托底。要说没有想,那是骗人呢,只不过想摆一摆尊长的谱。于是,洗了把脸便过来了。一见到杨安,以为杨宗肯定也回来了,很生气地劈头就问:“小儿回来啦?俺当师傅得来拜见、拜见他啊。这是在外面学大本事了,把师傅也不放在眼里了。”

杨安感觉出来赵二爷的恼怒,如今哪还顾及这些了。皱着眉头说:“好我的赵叔啊,你老咋这样说啊?现在你老可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去嘞。你说这事儿不是要我的命吗?你老来得正好,快给我出出主意吧,可是要人血命了。”

赵二爷被他的一番话,吓了一跳,连忙问:“你说啥?出啥事儿啊?小儿没有回来?小儿出事儿了?你咋还消停的在家啊!”

杨安唉声叹气地说:“我不在家咋整?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如今都不知道该咋办了,我活三十多岁也没有经过这种事儿呀!”

赵二爷追问道:“你看你这个人,啰嗦半天,你倒是说啊,究竟出了什么事啊?快点说啊!”

杨安也是急得没了主心骨,说话也没有了章程。经赵二爷的追问,他才简单扼要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赵二爷一听差点又吓犯病,他一下子也蒙了,更没有主意。连连说:“这可咋好,这可咋办?”满屋地转悠。

杨安过了一会儿,见他也没个道道儿。问道:“赵叔,你看咋能把小子救出来呀?你倒是说啊!”

赵二爷停止转悠,喃喃自语地说:“咋办?是啊,该咋办啊?他犯地可是砍头的事啊,还能咋办?俺哪里知道该咋办呀。”后来总算脑袋转了个个儿,一拍脑门说:“小儿他哥,走,跟俺回家,让你大妹妹给拿拿主意,或许她能有办法。”

杨安倒是见过赵媛儿张罗家事,但外面与官家打交道的事儿,她一个足不出户女人家,能有啥办法。但如今自己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半信半疑地和赵二爷去了赵家。

杨安随同赵二爷到了赵家,当赵戚氏把赵媛儿叫到他们的屋子。赵媛儿只见到杨安不见杨宗,再看爹的一张苦瓜脸,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的问:“杨大哥,小儿咋没有回来?没有接到人,还是出什么岔劈1了?”【注释】1岔劈:方言;差头,错。

杨安回答道:“接回来了,刚进城就出了大事儿了。我过来是想问问赵家妹妹,商量一个办法,讨一个主意。”然后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又说了一遍。

赵媛儿听了,也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杨宗已经到家了,还能出这种事儿。连忙问道:“杨大哥你先别急,你一共接回来几个人?”

杨安说:“一共四个!”

她又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杨安想想说:“我家只有你嫂子,还有我的一个叔伯兄弟知道。可是他们只是知道我去接小子,连我去哪里接都不知道。对了,还有和我去接的一个伙计知道。”

赵媛儿若有所思地说:“俺猜想小儿出事,不能出在咱们这面。你想想,咱们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小儿在外面干什么了。还有,官兵只抓他一个人,为什么没有把和他一起的人都抓了?说明官兵抓人,完全是真对小儿一个人去的。”

杨安一听她分析的中肯,说得很有道理,又想起郭砍头的话:“郭军爷说了,小子他得罪人了,让人家给告了。”

赵媛儿点点头:“那就对了,你接回来的那几个人在哪里呢?”

杨安说:“有两个是他的干兄弟,在我的铺子里呢,还有一个是街上开货栈的权掌柜。”

赵媛儿问:“那几个人在官兵来之前,都和你在一起吗?有没有和你不在一起的时候?”

杨安一下子明白了:“是他,就是那个权掌柜干的。公孙家哥俩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想去告官也没有时间。更何况他们初次来三姓,找衙门都不知道地方。只有那个权掌柜的我们留他吃饭,他说什么都不吃,进了街里就走了。然后不到一个时辰官兵就来了,官兵怎么知道我们在四合发吃饭呢?一定是他,不知道小子在外面咋得罪他了。”

赵媛儿也表示赞同。杨安见赵媛儿的心思机敏,事情想得很缜密,让他非常佩服。于是,接着问:“赵家妹妹,你看往下咋办呢?快点想一个主意吧,可把我急死了。”

赵媛儿说:“不能着急,着急也平不了事儿。俺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俺先说说。然后大哥你再和俺爹商议商议,凡事都应该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权掌柜的撤告。”

杨安挠挠头:“咱也不认识他,咱去求他能行吗?”

赵媛儿摇摇头:“现在咱不能直接去找他,小儿的两个兄弟不是在咱家吗?他们和姓权的一定熟悉。既然是干兄弟,那这事儿得让他们去办。先套出来姓权的话,看看他咋样才能放过小儿,有了准信儿咱们再定夺。”

杨安焦急地说:“不行啊,听郭军爷说,今天还要给小子过堂啊!万一受刑不过再胡乱说,那可就麻烦了。”

赵媛儿心里也急,说话也直截了当。说:“他一个大小伙子了,没有一点刚强吗?要是挺不过去,自己再瞎说,那谁能救得了他?”想想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对,她也知道杨宗性格老实敦厚,叹口气说:“唉,杨大哥咱花钱吧,听你的意思,你和郭军爷挺熟悉的,多花点钱,让他给咱照顾些。”

赵二爷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听赵媛儿说花钱,立刻来了精神:“对,对,花钱,花钱往出保。”说完赶紧翻箱子,拿出一个小匣子,把里面的钱倒在炕上数。

杨安说:“赵家妹妹,你想的和我一样,你说得送多少适宜呢?”

赵媛儿不假思索地说:“少了不顶用的,拿二百两吧。”

杨安挠挠头,脸上略有难处。赵二爷把自己的钱,一股脑地推了过来:“他哥,家里还有这些,你都拿着,大家凑凑。”

杨安慌忙地摆手,说“这可不行,可不行。我咋能拿您老的钱呢?我家里有百十多两,我再去掂对掂对。”

赵媛儿也把自己戴的首饰摘下来,一并放到钱堆里:“杨大哥您都拿着吧,现成的不拿,还去哪里掂对?小儿和俺们在一个锅里,吃了五、六年的饭。这回他有难了,我们总不能看着不管。俺爹年岁大了,俺又是个妇道人家也出不去,外面的事儿就依靠大哥了。”

杨安心中很是不安,愧疚地说:“小子是我亲弟弟,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花多少都是我分内的事儿,咋能让你们费钱呢?”

赵二爷不满意地说:“爷们,你这话说地见外了不是?俺们爷俩师徒一回,也算父子吧。徒弟有事儿,俺当师傅咋会不管?你快拿上钱,赶紧去,晚了孩儿该遭罪了。”

杨安一听,也没有办法推辞了,把赵媛儿的金首饰拣了出来。说:“赵叔既然这样说,我就大着脸收下了,权当是借你老的,赶明个儿我一定归还。赵家妹妹这些钱够了,你首饰先收起来吧。”

赵媛儿说:“杨大哥,现在花钱只是个开头,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说不定还需要多少钱呢?没准到时候俺们得卖房子呢。妹妹俺只有一个要求,大哥你经常过来,把外面的事与俺和俺爹叨咕、叨咕,别让俺们担心。日后用多少钱你吱声,砸锅卖铁也得凑足。”

赵二爷一听卖房子,吓得一哆嗦。他如今的家当,只剩下房子了。如果卖了,可得住露天地儿了。

杨安连连点头:“成,成,我有信儿就过来,我还得找妹妹讨主意呢。”

赵媛儿找了个褡裢,装上钱:“不是俺要送客,实在事情太紧急了,杨大哥你快去吧,别晚了。”杨安也不再客气,接过褡裢,与赵家人道别赶紧去安排事情。

杨安看看时间,如果去郭砍头的家还早,便先回了铺子。公孙兄弟已经都起来了,也梳洗完毕。几人客气一番,杨安要带兄弟二人去吃饭,公孙仲秋赶紧拦挡,称杨宗兄弟的事儿还没有着落,谁还有心思吃饭?还是先说说杨宗的事儿咋办吧。杨安一看他是实心实意的,就把刚才赵媛儿说地权中恒的事儿,与公孙仲秋说了。公孙仲秋点点头,觉得分析得有道理,又听说让他去找权中恒,他也不推辞,他也想为杨家出点力。毕竟和杨宗有如磕头兄弟一般,兄弟有难,自己不能看着不管。然后坚定地说,权掌柜那里由他去,拜托杨安把弟弟安顿一下。杨安说小弟好安排,让公孙立秋去他家里。杨家也有几个孩子,大的比立秋小不太多,回家一起有个玩伴儿。立秋不肯,非要和哥哥一起去,公孙仲秋很严肃地拒绝了。正巧店里的伙计来上工,杨安让他送立秋回家,自己则与公孙仲秋分别去办事儿……

杨安把零零碎碎的铜钱、散银带银票,勉强凑足约值二百两的数,打点好带上。然后去巡检司找郭砍头,带着褡裢也不好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郭砍头出来。等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加上心里惦记杨宗,备受煎熬的他,在街上直转悠。等到日头都上了三杆,才见郭砍头出来。杨安赶紧上前打招呼请安,郭砍头也知道他的意思,朝他点点头用下巴示意往前走。二人并肩走一段路,郭砍头说:“杨掌柜的咋在这里等我?”

杨安说:“你看我来三姓时间不长,哪里也不熟,也不知道军爷府上在何处。又想郭军爷辛苦一夜了,想请军爷吃点粥暖暖身子,只好在街上等着。”

郭砍头说:“早饭不吃了,夜间和几个弟兄喝了大半夜。现在有些困倦,想回家睡一觉。你有事到家里说吧,咱们到饭铺还不好说。”

二人说着话儿,郭砍头前面带路,一同来到郭家。郭家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三间正房,郭砍头与父母同住,院子除了一个仓房,只剩一个柴草垛了。看光景郭家的日子,也就是平常人家。杨安见状心里安稳了一些,起码在这样的家庭,他带这些钱应该算是一笔大数,感觉事儿能好办一些。

进了屋,让座之后坐下,郭砍头直接告诉杨安说:“杨掌柜的,昨天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回去后,把你兄弟只是关起来,并没有难为他。”

杨安赶紧起来作揖,连声道谢:“多谢郭军爷成全、多谢郭军爷关照,给我杨家这大的恩惠,谢谢你老的恩德!以后军爷家需要添个桌椅板凳的,你老吩咐小的,虽然小店手艺粗陋,但还能将就用,我一定亲自送到家。”

郭砍头摆摆手:“掌柜的客气了,快请坐,请坐。”

杨安把带的东西放到桌上:“郭爷,小店初开张,也没有挣到太多银两。现有些散钱,你留着凑乎用,给令尊打几壶酒。”

郭砍头也没客气,并没有推辞,银子直接收下。然后说:“我不图你的银子,但那还有一群兄弟们张嘴呢,哪里不打点也不行。杨掌柜,今天我直说了吧,我一搭眼就能看出来,你兄弟不是歹人。所以我没有为难他。你现在让我放了他,我没有那个本事,你觉得不妥,请带上你的银子,找更管用的人,我不能耽误你的事。”

杨安说:“军爷、军爷,你老别推辞,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认识其他人。我弟弟的事儿就靠你老了,该咋办,你老说地算,我照办就是了。”

郭砍头说:“那好,我和你说吧,什么案子都好办,是偷盗还是奸淫,都有办法减罪。最怕的是沾上这匪字和杀人,想脱罪很难啊!何况让小人给咬上了,非常麻烦的事。”

杨安说:“郭爷,你给想想办法,兄弟还小啊,请你救救他吧。”

郭砍头说:“刚才说了,我看他年纪小,知道他不是胡子。但人都抓了,肯定是要过堂的。万一受刑不过,招了供,那不是杀头就是充军,无论他冤不冤。你这样,一会儿,你去买些包子一类的,在中间夹个纸条,我给你带进去。告诉你弟,无论如何不可招供。我再用你的银两打点军士们,用刑的时候嘴里喊得响,下手别用劲儿。先拖着,等告发之人不再上心了,你再把钱用到巡检使那里,他就不会把你兄弟往衙门投,交点保金把人放了。”

杨安一听有希望,立刻应承下来:“成,成,都按军爷说的办。”

郭砍头又说:“最好是能让告发的人撤告,那样更好办了。你知道谁告的吗?”

杨安回答:“我与兄弟分别五年了,刚刚见面不到半天,也不知道他得罪谁了?”

“与他们同行之人,咋办你们当家属的去做吧,我们权做不知。”郭砍头毫不隐瞒地说。

杨安又是连连称喏,郭砍头说:“我不留你了,快点去做吧,午时前把东西送来。上午巡检使睡觉呢,下午估计要审案。”杨安又是一阵致谢,然后退出郭家去买包子。

公孙仲秋早饭也没有吃,按着权中恒说的地方一路打听着,寻找权掌柜的茂盛货栈。三姓城里很是繁华,较之哈拉滨还要大,街道两侧店铺林立。街上来往行人熙熙攘攘,赶车的、担担的、做小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显得是那样的热闹。

三姓城满语叫依兰哈喇,坐落于小兴安岭的南麓、张广才岭北、完达山西三山聚首,松花江、牡丹江、倭肯河、巴兰河四水交汇处,屏山环水表里山河,乐山者称其山城,乐水者呼之为水城,山水钟灵堪称风水宝地,曾有“群山万叠、雄障东陲”的“三姓京”之荣。三姓的历史悠久,早在五、六千年前就有人类居住,大清顺治年间赏世袭领管三姓地方,之所以为三姓。因此地有卢、葛、胡三氏从征,屡见战功,赐三姓佐领世袭并封地以居。卢氏领牡丹江岸、葛氏居松花江流域、胡氏占据倭肯河东岸,康熙五十三年设协领,雍正十年设管理三姓地方兵丁副都统,着三姓地方统管北至外兴安岭、东至库页岛的大片疆域。

公孙仲秋几经打听,有好心人知道权家店铺的,给他指路。很快,他来到了权掌柜的店铺。权家店铺面西坐东,前面是铺面后面是库房。当公孙仲秋进了店,早有一伙计迎了上来,以为他是顾客便上前搭话。公孙仲秋说是找权掌柜的,伙计告诉他掌柜的去哈拉滨,至今还没有回来。公孙仲秋才知道,伙计们还不知权中恒回来。于是,告诉伙计,他是和掌柜昨夜一起回来的,应权掌柜的邀请,今天来商议事儿的。伙计一听很热情,告诉他掌柜的家不在店里住,另有宅院居住。伙计让他等着,安排他先坐并给倒上茶水。

在等着权掌柜的时候,外面起了一阵风,然后慢慢地阴了天。暗淡的天气也影响公孙仲秋,他的心里一直忧心忡忡。一是担心杨宗的最后结局,二是担心立秋,因为他是对此事更加关心,昨天已经哭闹了一夜了,他们真不让当哥哥的省心。

权中恒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打扮得溜光水滑地走进来。一见公孙仲秋在店里坐着,还一愣,而后又打着哈哈过来了,高声道:“公孙把头,欢迎光临小店啊!多谢你那些日子的关照。”

公孙仲秋站起来拱拱手:“哪里、哪里,权掌柜言重了。”

权中恒又让公孙仲秋坐下,自己也坐到另一处,伙计又端来一杯茶,并问掌柜的安,然后退下了。权中恒也没有喝茶,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来,倒了一点吸了下去:“啊嘁,啊嘁!”连打几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掏出个手帕擦了擦脸。说:“把头到我店里来看看?是叙旧情呢?还是有意思按我说的,来小店做活啊。”

公孙仲秋一时也不知道该咋说,只好应承道:“我只想过来看看,初到宝地也没有个相知。只认识掌柜的,闲着过来聊聊天。”

权中恒冷冷一笑,问:“哪能没有相识的呢?昨天杨掌柜的不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嘛,去了大馆子,招待一定不错啊!”

公孙仲秋说:“酒席是不错,但没有吃消停啊,出大事儿了。”

权中恒明知故问:“好好的酒菜咋还出事儿了?”

公孙仲秋也没有含糊:“权掌柜在三姓城里,也是头面人物,能不知道?”

权中恒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劳累半个月了。进城洗了个澡堂子,早早回家了,谁操心别人的事。”

公孙仲秋说:“咱们一起的杨兄弟被官军抓了,如今关进大牢。”

“是吗?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啊,你看他在山里那个嘚瑟1,报应啊!”权中恒咬牙切齿地说。【注释】1嘚瑟:方言;表现,显摆。

公孙仲秋道:“掌柜的这样说不好吧,毕竟咱们都是共患难的,能帮还是要帮一把,咱帮不了也不能落井下石呀。”

权中恒不屑地说:“嘁,一个穷小子谁和他共患难啊。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他?”

公孙仲秋不满意地说:“那掌柜的意思,我等这样的穷汉不配和你交往了?我可是给你添孬糟1了。”【注释】1孬糟:方言;烦恼。

权中恒还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说你,说的那个杨小子,你看我店里行不行?如果行就留下,不行的话,把头你另行高就,我还要要盘点货物。”他开始要送客了。

公孙仲秋说:“掌柜的你也别急着赶我走,外面下雨了,你也不差这一时吧。”

权中恒说:“你想说什么?”

公孙仲秋问:“你知道杨兄弟是什么罪名吗?”

权中恒说:“不知道,什么罪名和我没有关系。”

公孙仲秋说:“有关系,和我们都有关系。”

权中恒还是那个态度:“呵呵,与我无关。”

公孙仲秋说:“杨兄弟的罪名是通匪、坐探,胡子的眼线。”

权中恒说:“那怪谁啊,谁让他和胡子勾搭连环了,脚上的泡自己走的。”

公孙仲秋说:“你真这样认为?”

权中恒说:“我认为不好使,那得看他自己做没做。”

“好,掌柜的既然说了,那我直说了吧。我想说的是;杨兄弟最好别真的通匪,那样顶多有人良心受点折磨,要不了命。如果他真要是通匪了,我们的日子谁都不会好过。”公孙仲秋没有表情地说。

权中恒说:“把头,我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不用吓唬我。”

公孙仲秋说:“我不是吓唬谁,我只说道理。如果杨兄弟是山上的人,那些人将来找不到出首的人,能放过我们吗?一定会找咱们晦气的,我光棍一条,要命也就一条,掌柜的你可不一定了。”

权中恒外强中干地撑着,叫道:“他能把我怎么样?不信他还打到城里?”

公孙仲秋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往外走:“掌柜的难道是要关铺子,不再做买卖了?”

权中恒问:“这话咋说?”

“你不怕再挨劫吗?”公孙仲秋丢下一句话。

权中恒听他说的话,吓得身子一哆嗦。公孙仲秋开门走了出去,权中恒故作镇定的喊:“把头,来我店的事儿咋说?”

外面的雨下得哗哗的,雨声中传来公孙仲秋的声音:“以后再说吧,杨兄弟回不来,我哪里也不去。”

权中恒站在门口直愣愣地发呆,心里盘算着:我只是想治治那小子,他也不一定是山上的人。山上的人也未必帮他报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

杨宗也是一夜没睡,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被抓起来了。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路引,被抓来复查。再看官兵对他没有打骂,还寻思自己没有啥大事儿,没准明天就放出去了。可是一上午过去了,还是没有人理他。等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军士,他刚想问问,自己啥时候能放出去。军士喊让他闭嘴,扔过来一个布包,让他都吃了,然后锁上门走了。杨宗打开布包一看,是三个包子。可上火也吃不下去啊,勉强吃了一个。第二个拿起来,看着下不去口。可刚才那个军士让他都吃了,他不明白啥意思,出于好奇,把包子掰开了。这一掰不要紧,包子里面竟然出现一个白布条,急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六个字:“千万不要招认!”

他看完布条,急急忙忙地用牙把它撕碎。拿着包子想这是咋回事儿?咋想也想不明白,老实人容易犯倔,想不明白就听军士的,几口把两个包子吞下去了。心里想着爱咋的、咋的吧。监室是临时关押候审人员的,和大牢不一样。屋子有窗有门,而且还很干爽,困了可以靠墙角睡一觉。杨宗心里有事也睡不着,只是蜷缩着身子靠墙眯着,脑袋里迷迷瞪瞪像一罐子浆糊。

外面下着雨,至于什么时辰他也不知道。感觉应该是下午时分,又来两个军士,打开监室的门。进来给他锁上锁链,带他出来,此时他像一个木偶,没有一点自主能力,如果不是有人扯着他,他可能都不知道迈步了。左拐右拐地带到一个屋子,正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一个官,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反正是胖墩墩的满脸大胡子,看着挺威严的,只看了一眼,吓得杨宗不敢再看。带他来的兵,喊了一声:“跪下。”然后用脚一磕他的小腿,杨宗不自主地跪了下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大脑一片空白。

听见那个人说了一声:“你把头抬起来!”

身旁的兵扒拉一下他的头,杨宗抬起脸,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杨宗小声地回答:“我叫杨宗,吉林人。”

那人又问:“当了几年胡子?哪个绺子的?”

杨宗脑袋不太好使,愣眉愣眼地看着问话人,不知道咋回答。旁边的军士踢了他一脚:“老爷问你话呢,说!”

杨宗问:“说,我说,说……说啥?”

军士问:“老爷问你是不是胡子?”

杨宗这才有点回过神,叫屈说:“我不……不是,胡子,我就……是……来……找我哥的。”

那个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你哥是干什么的?”

杨宗答:“开木匠铺的!”

那人又问:“在哪里开的?”

杨宗一想,我也没有去过,只好回答:“我……我……刚来,不……知道。”

那人有些生气了:“胡说,不知道你找什么人?”

那人旁边站着的郭砍头说:“他找的人是财神庙那里,有一个杨掌柜开的木器行。”

那人问:“你认识?”

郭砍头说:“兄弟们都知道,老实巴交的手艺人。”

那人嘟嘟囔囔地说:“在哪嘎达整这么个生瓜蛋子?”接着又说:“你是不是嘴硬?不说是吧?喏,拖下去打二十棍。”

旁边那两个军士一人拖一只胳膊,把杨宗拉到一条长条凳上,用铁链绑住他。一人一根水火棍,两个人喊了一声打,棍子就落了下来,打在杨宗的屁股上。杨宗感觉屁股火辣辣地痛,他嘴里闷哼一声。第二棍子又下来了,杨宗咬牙又哼一声。打他那个人小声地说:“叫啊,喊痛啊!”

杨宗不知道啥意思,但觉得该听他的。当第三棍子下来的时候,杨宗啊的大叫一声,那军士又小声的说:“接着叫。”

接着棍子一下、一下地落下来,裤子很快就打开了花,不一会儿血就下来了。

这边那个当官是巡检使路登科,正和郭砍头说话。根本没有在意那边打得鬼哭狼嚎的。路登科问:“军头,你看他像胡子吗?谁告发的?”

郭砍头回答:“他只是一个半大小子,啥都不懂呢?听说是开货栈的权掌柜告的地。”

巡检使路登科说:“真他妈的扯犊子?弄这么个货,送大牢去吧。”

郭砍头说:“巡检大人,那不好吧。如果衙门审完不是胡子,不是笑话咱巡检司无能吗?”

路登科说:“那咋办?现在又不能放,有告发的。”

郭砍头说:“巡检大人,不然先押着一段时间。让家属送饭供养,将来查清不是胡子,再让家人交保金保出去。如果是胡子再送大牢也不迟,你看这样行不?”

路登科又打了个哈欠,郭砍头心里想,老爷的烟瘾又犯了。路登科说:“那他的案子交给你办吧,我去睡一会儿。”

“大人你放心,请你慢走,所有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保你满意。”郭砍头心中窃喜,路登科的安排正中下怀。

路登科站起身出去了,郭砍头转过身对那两个军士说:“行了,行了,别打了!”

其中一个军士说:“别啊,不差最后一下了。”说完又敲了一棍子。

郭砍头问:“没事儿吧?”

军士的说:“没事儿,皮肉伤,破点皮而已。”

郭砍头说:“你俩慢点打啊,不就少打几下?”

军士说:“如果我们打少了,让大人看见。该打我们两个了,又不打你。”

郭砍头说:“你们还想不想要酒钱了?打死了朝谁要钱去?赶紧拖回去。”二人笑嘻嘻地拉着杨宗就跑。

杨宗痛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任凭他俩在地上拖着又回那个监室,扔在地上又没有人管了。杨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口喘着气。

公孙仲秋回到杨安的铺子,与杨安说了权中恒的事儿。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权中恒搞的鬼,但权中恒自己不吐口,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二人现在只能等巡检司郭军头的消息了。申时,一个军士打着一把油纸伞来找杨安,杨安赶紧倒茶让座。那个军士告诉他,郭军头让他去一趟。杨安赶紧找出一吊钱给军士喝酒,然后穿上蓑衣和军士去了巡检司。郭砍头告诉杨安,回去准备一些刀枪药,并且每天送两次饭,再送一套被褥和便器。杨安赶紧问打得重不?郭砍头告诉他打的是探头棍,只是屁股破皮了,十天八天就能好,没有伤到骨头。杨安磕头作揖的谢过郭砍头,又询问往下咋办?郭砍头告诉他三个字:有门,拖。

杨安按照吩咐回去准备东西,公孙立秋听见他回来了,急忙来打探消息。杨柳氏在问杨宗的情况,杨安简单的跟杨柳氏说了一下,他也在旁边静静的听。然后杨安让杨柳氏,去准备铺盖和饭食,立秋跟着杨柳氏帮忙,并提议最好能找一条皮褥子,皮褥子隔潮隔凉,特别是阴雨天。杨柳氏还真地找到一个狍皮褥子。杨安拿起东西要走,立秋拎着食盒也要跟着去,杨安一看还要去药店,东西挺多的,也只好答应带他去。心想如果巡检司不让带人,就让他外面等着。于是,自己抱着行李被褥衣服,让立秋提着便器和食盒。路上来到一个生药店,买包治棒伤的金疮药。

坐堂的先生姓吴,老先生已经六十余岁,一看就是久持药石这碗饭的。只是听杨安一说状况,他马上提笔开了一张单子:

雄土鳖四钱胆南星五钱血蝎五钱没药八钱炒马前子九个龙骨三钱南红花五钱川羌活三钱螃蟹骨三钱当归三钱净乳香一两口防风五钱白芷五钱升麻五钱菖蒲三钱川芎四钱研磨用老酒调敷,每日一次。

然后交给杨安去抓药,立秋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可能是天气又凉了,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老先生听见咳嗽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看他,又有些狐疑地摇摇头。杨安把药单交给拉匣子的1去配药,自己又回来与先生请教,伤号治疗期间注意些什么?哪些要忌口的。吴先生一样、一样地给他吩咐明白,杨安再一次表示感谢。吴先生一指立秋问:“这位可是掌柜的高亲?”【注释】1拉药匣子:方言;药剂师。

杨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应承道:“是、是兄弟!”

吴先生又说:“令弟平时可有不适?”

杨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

吴先生说:“没什么,我只是看这孩子身体单薄,能不能让我把把脉?噢!不收你诊费。”

杨安关切地问:“先生你看他怎么了?”

吴先生道:“这孩子面色白中带青,眉间略有黑印,嘴唇绛紫,眼有红丝,恐有肺气不足。你问问,他是不是夜间经常咳嗽不止,呼吸不畅?”

杨安一听:“那先生你还是给好好看看,诊金不短一并奉上。”回头叫过立秋:“公孙兄弟,把东西先放下,先生想给你把把脉。”

立秋有些不情愿,磨磨蹭蹭地不想过来,杨安过去和他说:“怎么了?兄弟,快点啊!”

立秋脸一下红了,低头说:“我……我……没钱抓药。”

杨安一想也是的,人家有哥哥且不在身边,他也不能半路给人家抓药,药不能像糖一样随便吃,吃坏了咋交代啊?于是说:“咱不抓药,就先把把脉。”

拉过立秋坐下,把手放在脉枕上。吴先生三指轻轻地搭在腕处,静心细诊,吴先生越摸他的脉就越狐疑。然后又让立秋张嘴,看看舌苔。杨安关切地问:“先生,咋样?”

吴先生没有正面回答:“你肯定他是兄弟?”

杨安回他:“我弟弟的朋友,昨天刚刚从上江来。”

吴先生问:“可有家人?”

杨安说:“有,有一哥哥。”

吴先生说:“噢,那掌柜的转告他哥哥,这孩子身子有些小恙,如果信得过老朽,明天让他过来再诊一次。如果觉得老朽医术不精,那再去别馆瞧诊,别耽误孩子的身体。”

杨安问:“重吗?先生!”

吴先生说:“早入药也不防事。”

杨安点点头奉上诊金,吴先生坚持要收一份,杨安坚持要给两份。吴先生又从一个小瓶里,拿出三颗黑色小药丸,用黄钱纸包上递给杨安:“令弟疼痛难忍的时候服一粒,不过,不能常服。放心,我给开的药保他七天准好,如果有溃烂的地方,可用老酒擦洗。”

杨安又是感谢一番,带上药与公孙立秋去了巡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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