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渝的话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替姜宁卿他们救了场，但是很快就有了新的疑惑。
这货怎么知道顾长煜救的不是闻仙娘而是药王谷的医女？
难不成他做梦了？
姜宁卿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危险，怪不得这小子刚才把事情捋得那么顺溜，原来是他一直扮猪吃老虎呢！
顾珩渝还不知道姜宁卿已经暗暗向他散发杀气，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眼神。
都退下，看本王怎么忽悠她！
啧啧啧，一个个都不行，关键时候还是要看他静王殿下大杀四方！
闻仙娘听见顾珩渝这么说一瞬间的失态，怨毒的眼神看着顾珩渝毛骨悚然。
这不对劲吧，刚才他们胡扯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她这么看着别人，怎么到他这就区别对待了。
等他想求助姜宁卿他们的时候就发现姜宁卿和顾弦彦已经站到两旁将主战场交给他静王殿下。
姜宁卿：走您的！
顾珩渝：“……”
到这个时候顾珩渝也只能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了。
“王爷，对，我们家王爷跟药王谷的神医爱的死去活来的，有你这个丑陋的妖怪有什么关系。”
“啊！tui！”
顾珩渝直接用语言和行动表达了自己最极致的唾弃。
后面的三个人没看清顾珩渝的动作，但是姜宁卿和顾弦彦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没想到这人还挺不讲究的。
闻仙娘扒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朝着顾弦彦的方向抓了过去，姜宁卿还十分坏心眼的将顾弦彦向她的方向推了一点过去。
距离保持的刚好，就在闻仙娘还差半根手指头的就能碰到顾弦彦的距离时又停下来。
看得到，摸不着，气死她！
果然像姜宁卿想的那样，闻仙娘气急败坏起来，像个疯婆子一样拼命把自己往栏杆缝隙中挤过去就为了能触碰到顾弦彦的衣角。
姜宁卿：“她对你爱的还挺深沉的。”
顾弦彦无语地看着她，哪里是爱他，爱的是跟他相似的顾长煜。
顾弦彦不敢随便开口生怕露馅，但是这样子落在闻仙娘眼中就是“顾长煜”对顾珩渝的话的默认。
两行清泪滑下，她无力瘫坐在地上但是手还是没放弃朝着前方抓去，口中呢喃：“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边城随云荒山，明明是你把我从那个老不死的手中救下来的，你为何不爱我！”
“你嫌弃我脏是不是，可我明明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全杀光了啊！”
“没人会知道的！”
闻仙娘每一句话都敲在众人的心上，没想到其中还有段恩怨。
在座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清楚闻仙娘可能遇见了什么。
怪不得她当年在纠缠姜序年之后就失踪了，原来是被人掳走，最后被顾长煜所救。
接下来的事就很好解释，大概就是英雄救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了。
但是闻仙娘下一句就把众人都震惊在原地不得动弹，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姜宁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杀闻家上下吗？因为这是他们欠我的！”
姜宁卿：“什么仇怨让你杀全家？”
好似闻太傅生前对这个二女儿还算不错，难不成就背着所有人虐待她了？
“要不是他不肯威逼姜序年娶我，我又怎么会在追去边城的路上被那个老变态抓去。他当当太傅，天子近臣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恨他，所以我要闻家上下死！我也恨你爹，所以下一步就是对你们忠勇侯府下手，我要你们忠勇侯府一步步走向灭亡！”
“还有药王谷，那个老变态就因为我长得像那个死女人就将我掳走……哈哈哈，就连他都爱药王谷的医女……我要药王谷也一起死！”
“他们不都是爱药王谷的人吗？那我就成全他们，让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呆在药王谷，然后和他们的爱人生死不复相见！”
姜宁卿灵光一闪，直接将所有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她现在只想再确定最后一件事情：“你真的是重生的？”
“重生”这个词在姜宁卿口中好像有千斤重，开口时如同有了阻力一般。但是姜宁卿没做多想只是静静看着闻仙娘等待着她的回答。
闻仙娘：“对，我确实重活了一世，但那又怎样，不还是遇见了你！”
“我两辈子的算计、布局都毁于你手！”
“姜宁卿，你莫要猖狂，你我都是有违天道的存在，如今我落得现在的下场，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现在还能于这些人共处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等姜宁卿像她一样没有价值的时候恐怕她身后的那些人是第一个将她当妖怪烧死的！
姜宁卿这段时间不断受到各种冲击，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她隐约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应该任何生命安全问腿。
大概就是那种有本事你就烧死我的无畏感。
“那你就慢慢等着那一天吧，只要你还有命能等得到。”
姜宁卿低头看着瘫在地上嘴中不断咒骂的女人，仿佛已经看见她前世悲惨的一生。她无力去评价她的遭遇，但是对她的所作所为亦是痛恨。
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闻仙娘，“这辈子你的家人可有半分对不住你？”
不论是梦境或是前世今生不过是虚无飘渺，她怎么知道所谓的梦或者是前世就是真实的？
闻仙娘愣在原地，良久才从嗓子眼中挤出两个字：“不曾。”
她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被姜序年拒绝的第二天，按照前世的记忆，父母和家人会责怪她有辱门风将她送去别庄思过，而这辈子的父母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更别提她会从别庄出逃最后被抓。
一切的悲剧的根源也就此了断……
“既然不曾，你为何杀他们？”姜宁卿讽刺，“为了你的前世？”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前世就是真的？”
闻仙娘没回答她，姜宁卿也不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珩漓，“我们俩都做过一个梦，我和他都死了，你看我们杀人了吗？”
再扯了顾弦彦出来，“你这位王爷，在我们的梦中被你成功推上皇位。他现在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
“我是有正经职务的。”顾弦彦忍不住出言为自己辩解，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可怜兮兮的。
活不大，责任重！
姜宁卿：“闭嘴！”
顾弦彦乖乖闭嘴，不情不愿地被顾珩漓拉离原地。
“噢，他现在是个有点权利的王爷，你看他丧心病狂杀自己全家了吗？”
周围人向顾弦彦传来怀疑的眼神。
当事王爷：“我不杀人！”
姜宁卿耸肩，“你看，我们都不疯。”
正经人谁没事杀自己全家再去杀别人全家啊！
闻仙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刀子不插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痛，何必惺惺作态，不过就是说我手段残忍，我亦是为了自保。”
“等你们像我一样被逼入绝境难道还不会反击？”
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宁卿转身就要走，“说不通，先回去吧。”
今日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闻仙娘却叫住了她：“站住，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我重生的事情吗？”
姜宁卿果然顿住了脚步，她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头等着闻仙娘主动开口。
双方博弈，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最投降的是闻仙娘，她仿佛已经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了，连说话都带着一股死气，“天机观的无妄道长。”
“上辈子是他和我说只要找到蛇祖就能够回溯时光回到过去。”
“你找到了？”
后面无论姜宁卿再问什么闻仙娘都不再开口，说好的辣椒水老虎凳也没人再提及。
最后还是宣武帝下了命令让他们都离开。
一行人从暗牢里出来的时候心情比进去的时候还要沉重。
他们没有想到指引闻仙娘回到过去的人竟然是一直被他们视作希望的无妄道长。
宣武帝：“一个无精打采的，打起精神！”
顾珩漓满面愁容：“父皇你说的轻松，我现在都糊里糊涂的，咱们现在可怎么办！”
宣武帝本来想敲他的，但是想着他本来就不聪明了，打一顿万一更蠢就不好了，举起的手又放下来了。
他今天被人诅咒了一天他说话了吗？
“什么叫怎么办？天塌下来了有朕给你们撑着，一个女疯子说的话你们也相信。”宣武帝挥挥手就要赶他们走，“该干嘛干嘛去吧。”
几人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宣武帝是故意安慰他们还是真的不信闻仙娘说的话，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更加不是。
优柔寡断！
他们不走，宣武帝自己走！
他大步离去不再纠结这件事，但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这样不在乎就不得而知了。
顾珩渝：“父皇这是不管我们了？”
姜宁卿摇摇头，“应该是回去想对策去了吧。”
她瞥了一眼顾珩渝，抬手薅住他的衣袖以防他逃跑，“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顾长煜喜欢的是药王谷的医女？”
这件事情就连她爹都没有提过，“你是做梦了还是重生了？”
顾珩渝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让他说，在座的都是弟弟！
“什么做梦重生，本王是那么倒霉的人？”顾珩渝，“你们去城西边的小孟酒馆里点一壶最便宜的烧酒就能听反王那些不能说的故事。”
当初他为了接上那么一小截故事，带着小魏子公公在城西喝了一个月的烧酒。
他听书，小魏子负责喝，那段时间小魏子打嗝都是烧酒味。
“真实可惜，那家老板说书一流，就是酒太难喝。”
人还怪，不买烧酒就不给听说书。
姜宁卿斜眼瞄他，“你这是听说书听来的？！”
说得跟真的一样的！
顾珩渝：“不然呢？我连书都不爱读，还指望我去看人物传记不成？”
而且谁敢给顾长煜立书传世，脑袋不想要了？
顾珩渝咂巴了一下嘴，嘴里还泛着那叫烧酒的苦涩味，“不过那叫的老板好像以前就是顾长煜帐下兵将，后来改行卖酒，以此为噱头赚个酒钱。”
“都是贫苦人家，你们可不能去找人家麻烦。”
顾珩渝还挺讲义气，警惕地瞅他们好似他们会去做那些欺压百姓的恶人。
顾珩清冷哼一声：“贫苦人家？赚酒钱？”
恐怕只有这个傻子才会相信吧！
一个顾长煜曾经的手下说顾长煜的故事？
这位普通百姓的胆子可真大！
不同于他们纠结那位卖酒人的最终目的，姜宁卿一直在想药王谷在其中锁扮演的角色是什么而且无妄道长是正是邪？
一个谜团没有解开，反而引出来更对的谜团。
姜宁卿哭丧着脸：“真的好难啊！”
…………
正阳殿
宣武帝坐在上首，龙威深重令堂在跪着的人不敢直视龙颜。
“诸位爱卿有何要与朕说的？”
满是寂静无一人敢言。
宣武帝也不着急，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些人，这一个个平时可都能耐的很，关键的时候一个个都哑巴了。
“闻氏罪女勾结朝廷官员竟然高达三十二人，集结私兵数万，尔等竟然一点都未察觉，是不是要等着那妖妇带人逼宫杀入皇宫你们才能发现！”
宣武帝拍案而起，直接将手边的砚台扔了出去，也不知道砸中了哪个倒霉大臣。即使被砸中了现在也不敢哼唧一声惹了陛下厌烦。
宣武帝对着姜宁卿他们所说的话都是安慰，实际上对于动摇江山根本的事一点都不能容忍。
外忧内患他要一点点铲除。
他是天子，他便是世间主宰，说什么重生再活，只要他一句话立刻能让她人头落地。
她重生一次便杀她一次，活一百次便杀一百次。但最不能让他容忍的竟然是朝廷养了这么一帮酒囊饭袋！
“都给朕滚出去查！掘地三尺的查！若是再放过一丝与那妖妇相关的证据，全部视为同党！”
三公九卿贴地发抖，不敢有违皇命。这时候也不敢细想闻氏妖妇的诡异之处，一个个都想着怎么先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众人齐呼：“臣等领命！”
宣武帝胸口郁结的那口气吐不出来，看着他们更是来火，“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等人走光了，宣武帝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问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的苏公公：“可有无妄的消息传来？”
苏公公：“回陛下的话，无妄道长自从上次离开皇宫后便音讯全无，至今未见其踪影。”
“呵，那只老狐狸！给朕查！朕就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事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