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道,裴佑锦策马穿街而过,带着姜宁卿一阵疾驰直奔皇宫。
姜宁卿已经从刚开始的拘谨变成了无所谓,身体虚虚靠在裴佑锦怀中。
她本来应该很感动,但是她一点都不敢动。
她想吐,她要忍住。直接吐马上,太丢人了,大晋朝还有她在乎的人!
姜宁卿憋得脸色更加苍白,她觉得再这么下去还不如直接让她原地去了算了。
这会真是没毛病也要憋出毛病了。
裴佑锦低头看了一眼姜宁卿的表情,见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心中顿感不妙。
“姜姑娘可还好?”
姜宁卿紧紧闭着嘴不敢开口。她感觉体内有什么在翻涌,她怕漫上来了……
裴佑锦见她没有回话小手反而更加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就知道坏事了。
他好心安慰:“姜姑娘别怕,裴某这就快些,裴某定当保你无虞。”
裴佑锦抬手狠狠抽了马屁股一下,骏马疼痛,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
姜宁卿身体猛然前倾然后又摔回裴佑锦的怀里,后脑勺重重撞上了男人坚硬的胸膛。
“呜……”
娘的,别逼我求求你慢一点啊啊啊啊!
裴佑锦听不见姜宁卿的心声,策马狂奔带出一阵风。
街边正在买胡饼的姜序年吃了一嘴灰,“呸呸呸,这谁家的少年郎这么莽撞,当街策马,回头伤了人还不被御史台那群老头骂死,家里老爹都要跟着倒大霉。”
“这要是我儿子我非抽死他不可。”
姜序年啃了一口胡饼,今日的胡饼有点干巴,他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对了,三儿,他怀里抱了个啥?”
姜曜双唇颤抖,“爹,他好像抱了个人。”
嚯,姜序年眼睛一瞪,“谁家的小兔崽子敢当街抢人?撸了谁家的姑娘?”
这种风流浪荡子就应该活活打死!
就是可惜了被抢的姑娘哟!
姜曜一把抓住他爹的胳膊用力摇晃两下,“咱家的!”
“什么?”
“那是咱家小妹,阿宁啊!咱家乖崽!”
“裴佑锦那厮果然不是好东西!”
姜序年手中的胡饼掉下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一巴掌拍在姜曜的后脑勺上,“娘了个腿的,你还愣着干嘛,给老子追啊!”
“看老子不打死他个小王八蛋!”
“乖崽,等着爹来救你!”
姜宁卿还不知道她爹和她三哥正在一路狂奔赶来“救”她,但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但幸运的是她已经看见朱红色宫门了。
坚持住,姜宁卿你可以的,你可不能明天成为京城大街小巷的谈资。
忠勇侯府姜小姐宫门狂吐为哪般?
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现实的无奈?
姜宁卿想想就觉得眼前发黑,不可以,她要忍住!
裴佑锦还没丧心病狂到闯宫门的地步,到了宫门前勒马停下。
他搂着姜宁卿下马,平稳了一下气息,“姜姑娘稍等,我去……唉……”
姜宁卿一把推开裴佑锦一路小跑到了宫门拐角处,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听你唠叨!
“呕……呕……”
裴佑锦下意识留在原处,“果然是伤及脏腑了,都吐了。”
守宫门的侍卫也是个脑子活络的,看见裴将军和姜家姑娘立刻就过来了。
他点头哈腰脸上赔笑:“裴将军可是有事?可有陛下传召?”
裴佑锦摇头,叹了一口气,对侍卫态度还算和善,“今日国子监骑射课出了岔子,姜姑娘受伤了,我想来宫里求个恩典,请位太医给姜姑娘诊治。”
裴佑锦说话期间眼神一直在往姜宁卿所在的方向瞟,就怕她出了危险。
姜宁卿弯着腰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匹马竟然有如此大的潜能,而她的潜能竟然比那匹马还要大。
侍卫是认识姜宁卿的,这可是位活祖宗,哪里敢耽搁,万一真出了岔子谁都担不起责任。
“裴将军在此等候,小的这就去通报。”他还挺机灵,顺便让下属先去太医院跟院案通报一声好时刻准备着。
裴佑锦无召不得入,能随意进出的姜宁卿还忙着呕吐,两人只好暂时在宫门口等着。
裴佑锦向姜宁卿走近两步,“姜姑娘可还好?”
姜宁卿用帕子擦擦嘴,眼尾带着红痕,眼睛泛着泪光,眼波流转带了一丝虚弱,她背对着裴佑锦摆摆手,“无事,莫要靠近我。”
今天过后,她姜宁卿就没脸了,呜呜呜,太可怜了!
再想想她在宫门口吐了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京城的样子,她腿一软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
裴佑锦看她摇摇晃晃的身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带着她离秽物远了一些。
裴佑锦见多了战场之上恶心场景,腐肉生蛆,蝇虫遍地,现在这样子倒是没什么感觉,他顾及姜宁卿会不舒服才拉着她离远一点好呼吸顺畅些。
他拍了拍姜宁卿的后背给她顺顺气,然后柔声问道:“现在可舒服些?还有哪里难受?能站稳吗?”
姜宁卿已经放弃挣扎了,借着裴佑锦的力气站稳,闭上了双眼,用实际告诉大家什么叫眼不见心不烦。
“我觉得我已经没救了。”
裴佑锦见她自暴自弃,眉头一皱,厉声道:“不要胡说,你自然会平安无事。”
怎么是侍卫动作这么慢?难不成找了个腿短的?
他扶着姜宁卿,准备带着她入宫,但是姜宁卿不愿意睁眼,两人步子不一致反而有些行动不便。
裴佑锦内心挣扎了一下,思索片刻还是把人抱起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姜宁卿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刚才也抱了。
虽然还是觉得丢人。
她侧了脸靠近裴佑锦的胸膛,尽量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走快点啊,这时候还不快走!
待会就要围观她了!
驾!裴夫子冲呀!
裴佑锦不知道姜宁卿内心的呼喊,刚走了两步就见宫门打开,他抬头望去便看见太子乘着步撵而来。
太子路遇守宫门的侍卫,听说姜宁卿受了重伤连忙赶来。见他们这个姿势心中大骇,“阿宁!”
太子从步撵而下,奔至裴佑锦身侧,他有一丝慌张,“可还有气息?”
姜宁卿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表哥怎么来了!
还不等她做什么反应,身后又传来急呼:“乖崽!”
姜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