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尘土飞扬,群马嘶鸣,犹如在人们的耳边一遍遍嘶吼着:救救我!救救我!
裴佑锦眉头紧皱,不是群马嘶吼,是他无奈的咆哮。
一遍遍傻笑他刚才让他们三人去挑马的愚蠢行为。
群马:二傻子!二傻子!
现场乱成一片,裴佑锦让人把监生们请走,自己直接去塌了的马厩救人。
只愿无人受伤才好。
比裴佑锦还要害怕的是皇家马场的管事的。这里面埋了一个宁王,一个侯府千金,还有个相府小姐,但凡谁掉了半根头发丝那他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我的老天爷哦!”
裴佑锦只觉得旁边一阵风吹过,他只看到一个胖乎乎的黑色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直接就冲到了废墟里。
“祖宗啊,老奴来救你们了!”
哦,是马场管事。
裴佑锦虽然被眼前乱象弄得头疼,但他下意识觉得那三人没有危险,甚至觉得有危险的是马场的无辜马儿们。
毕竟他们仨,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宁王一个人就可以毁掉整个京城马业,怎么都不会是他们有危险。
看管事的哭得那么惨,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来人,先把西边的架子抬开。让人注意些,把无关人员全部赶走,莫让发狂的马伤人。”
姜宁卿他们过来挑的是国子监寄养的马,只占西边一小块地方。那边搭建的简单的茅草棚子应该不会伤得太重。就怕他们娇贵擦破了皮。
侍卫们手脚快,怕里面贵人们有危险,在裴佑锦的指挥下迅速扒开了木头架子,迎面就是一只马蹄子。
“呦呵,这马蹄子真有劲!”差点就踹他脸上了。
赵年苦着脸对着小徒弟头上就是一巴掌,“管他奶奶腿的马蹄子,王爷小姐们掉了一根头发丝咱爷俩都要被打断腿!”
赵年是塞了银子走后门找了这么个轻快的活,平时喂喂马打扫打扫就成,谁想到今年能发生这么大事。要是怪罪下来,他第一个跑不掉!
赵年七尺大汉都快哭了,他那倒霉徒弟还有心情管什么马蹄子!
“不会的。”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茅草堆里传来,赵年手一抖,木头架子砸到了小徒弟腿上。
“嗷嗷,师父,疼!”
“有人!裴将军,人在这下面!”
裴佑锦听见赵年的声音赶紧带人过来,三五大汉三两下就把上面的东西搬来了。
摔在最里面的是匹棕色大马,马腿被木头砸中受了伤,身体但是撑住了一方空间让里面的人躲着。
棕色大马被人抬了出来这便露出地下灰头土脸的三个人。
裴佑锦:“你们没事吧?”
三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看来是吓得不轻。
姜宁卿比较镇定,摇摇头,“我们没事,都是身上脏了一点。”
她苦笑:“今天这马注定是骑不成了。”
裴佑锦沉默了,他记得刚才姜宁卿是反复和自己确定过的,是他一直坚持才有了这局面。幸好无人受伤。
“先出来再说。”
顾弦彦这时也带了大夫过来,正好给才从废墟底下爬出来的三人检查一番。
今天出了如此变故裴佑锦也无心再管其他人,安排了人送其余监生回去顺便再和院长说一声今年发生的事。
等一切安排妥当了,裴佑锦才放下心看着抹得跟花猫一样的三个人。
“大夫,他们可有大碍?”
事情紧急,大夫是顾弦彦从山下随手抓的赤脚大夫,平时给村民们开一些野方子还行,现在正经看病的时候就不成了。
对方身份尊贵,万一让他看坏了那个不得了,而且他这医术也看不得内伤。
他抖了抖身体,头垂得更低,“大人,这几位公子小姐不妙啊!恐有内伤,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还需赶紧入城治疗,切莫错过最佳时间。”
大夫虽然医术不行,但是察言观色那叫一个厉害。
尊贵的主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怕死。自己往严重了说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往城里医馆去。
重伤有的治,轻伤也没人跟他计较。
姜宁卿:“……”以她多年装病的经验来看,他们仨一定什么事都没有!
她看看左边沉溺于自己又毁掉一处马场而悲伤自责的顾珩漓,再看看右边拼命抹脸上的灰的裴雨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你再仔细瞧瞧我们?”
大夫跟姜宁卿的视线对上,突然灵光一闪立刻顿悟,“大人快快将小姐扶住,她身子骨弱,受不住啊!”
裴佑锦大惊,下意识便听了庸医的话扶住了姜宁卿的肩膀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小心些,可有难受的地方?”他低声仔细询问。
姜宁卿满头雾水,她这跳起来能一拳打死这个庸医的样子哪里像身子骨弱了!
“你这庸医胡说八道什么!我好得很!”
庸医眉头一皱:“姑娘莫气,气血攻心,致命啊!”
裴佑锦以前也见过有人受伤当时无事,过了一些时日突然暴毙的。可能表面看着无碍,实际伤及肺腑也是有的。
他也怕他们三个出事,脸色一沉,“小心为妙,先回城!”
“得罪了。”他说罢直接横抱起姜宁卿大步离开。
姜宁卿一愣,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抱起来了,双手下意识便环上他的脖领,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老远。
姜宁卿害羞,视线都不知道要放在哪。
她注意到裴佑锦的耳朵有点红,“裴夫子,你是不是热呀?”
裴佑锦身体一僵,然后走得更快了。他没怎么跟姑娘家接触过,如今行为已经是逾规越矩,自然不敢搭话。
他冷着脸抱着姜宁卿上了马,“姜姑娘,裴某多有得罪。事急从权,所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话音一落便双腿夹紧马腹驾马离去。
他们走得匆忙,被留在原地的顾珩漓和裴雨芙傻了。
顾珩漓十分委屈,“我记得咱们三个是一起被埋在下面的吧?”
难道就不管他们三个了?
“我是宁王,我最尊贵,裴夫子为何不管我?”
裴雨芙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人重色轻妹啊!
真是……干得漂亮!
“可能阿宁伤的重吧,宁王体壮肯定没什么事。”
顾珩漓被恭维了一句,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他还是搞不懂被他和裴雨芙护在中间的姜宁卿怎么就是伤得最重的了。
“我还是不理解。”
“那你就别理解。”
“我不服气。”
“那就憋着。”
“我……”
裴雨芙一把捂住顾珩漓的嘴,“慎王殿下,有劳您送我们回城了。”
给老娘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