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胤极为贴心地牵紧女孩子,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蓝心玥回握住那只大手。
封胤的手,骨节分明又温润柔软。
他紧紧握住她的时候,是满满的安全感。
嗯!
她甚至感受得到,那发自他内心的怜悯。
在大反派心里,护国公府即将大难临头。
他能为她做的,便是以她太子妃的身份保她无虞。
可是,大反派至今仍蒙在鼓里。
今日将要遭受打击的,是他!而不是她!
“阿胤!”
蓝心玥轻轻唤了一声,仰头看他。
封胤低眸,眸光温柔看着女孩子,眼中尽是鼓励之色。
女孩子咬紧唇角。
嗯!
很有如实相告的冲动,但是不可以!
这是大反派必须经历的劫。
现实残酷,唯有彻底认清镇国公真面目,他才可能早日脱胎换骨!
蓝心玥压住千头万绪,只是浅浅弯唇,与封胤相视一笑。
相互鼓励!!!
两人心思各异,携手步入大理寺正厅,在尊位落座。
“啪!”
随着惊堂木拍响,大理寺卿开始审案。
江州牧李唯一站出来,开始慷慨激昂地陈述案情。
听着听着,所有人难以置信地瞠圆了眼睛,大理寺卿更是将惊堂木拍了又拍。
然而。
封胤难掩惊讶。
身边的女孩子羽睫轻垂,小鸡啄米。
封胤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女孩子自始至终平静若水,他认为是信念使然。
毕竟在女孩子心目中,护国公顶天立地,绝无可能行差踏错。
或许她只是当今日这公堂,是一场闹剧!
然而,李唯一理据充分,口若悬河。
案情看起来板上钉钉。
为何女孩子就没有丝毫触动?
如此逆天大案,护国公府会因此万劫不复,可她居然事不关己摇摇欲睡?
“阿玥。”
封胤实在没忍住低唤一声,轻轻捏了捏女孩子软乎乎的小手。
蓝心玥慢悠悠抬起眼皮子,抿着唇角水雾迷蒙地看他。
封胤:“!!!”
真是哭笑不得。
到底是年纪小,经不起折腾。
罢了!罢了!
护国公之错,与女孩子无关,他会护着她。
封胤悄无声息靠近一些,让女孩子可以倚着他。
蓝心玥索性抱住封胤胳膊,整个人紧紧偎着他。
女孩子小小一团,封胤稍稍倾身,便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蓝心玥有了人肉靠垫,舒服得眯起眼睛。
瞧瞧!
大反派,也是很甜的!
可她实在是无聊得很!
案情始末都在脑子里装着,看那些人嘴吧一张一合废话不停,委实无趣。
人证、物证,通通呈堂。
只见堂下人影绰绰。
案情与原着所述,基本无异。
程安贩卖军粮,人赃并获。
江北地方官连夜突审,程安攀咬乃受护国公指使。
其后程安试图逃走未遂,寻机自焚了断……
终于。
“啪!”地一声,惊堂木再次拍响。
冯天才的声音振得连房梁都抖了三抖,“案情清晰,证据确凿!”
蓝心玥瞬间睁圆眼睛,小身板挺得笔直。
这是要做结案陈词了!
来了,来了,戏肉终于来了!
封胤眸中惊奇无以复加。
侧眸看着女孩子正襟危坐的模样,心里憋笑。
小家伙倒是会挑时机!关键时刻人间清醒!
大理寺卿冯天才声音铿锵有力,“……业已查明,粮草都尉程安私下贩卖军粮,乃受护国公蓝峥嵘指使,蓝峥嵘欺上瞒下……”
“噗哧!”
嗤笑声响起,女孩子清脆的声音清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还以为大理寺卿公正严明,原来就是这么断糊涂案的!”
“嘶——”
“嘶——”
所有人倒抽凉气。
这是挑衅官威啊!
正在做结案陈词的冯天才,眉头立时倒竖。
“大胆!”他循声看过去,随即脸色不屑。
护国公就要倒大霉,他家小崽子还敢嚣张?
他恼怒地执起惊堂木。
然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冯天才被一记杀人眼刀震得一个激灵。
忘了这茬!
女娃娃如今是太子妃!
元太子待她未必真心,可是,对女娃娃不敬,便是对元太子不敬。
那个杀人狂魔,惹不起!
他不敢看封胤,但是立即收起脸上怒色,声音亦是低了几度。
“太子妃。”冯天才面容严肃,“案涉护国公府,太子妃本应回避。如今在此旁听,已是网开一面,还请太子妃莫要干扰公堂!”
“怎么,你断糊涂案,还说不得了?”蓝心玥笑眯眯发问。
冯天才虽然黑了脸,但仍是胸有成竹。
他压着心头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质问,“敢问太子妃,本官断案何错之有?”
蓝心玥却是没有理会冯天才。
她转眸看向一个官差,示意将人犯带到近前。
官差胆颤心惊看看主位,又看看尊位。
大理寺卿脸色难看至极,可是尊位上的贵人他得罪不起!
于是,官差恭恭敬敬将与程安交易的粮食商人拎了过来。
“你叫徐继祖?”蓝心玥问。
粮商徐继祖抖抖嗦嗦伏在地上,“回贵人的话,草民徐继祖。”
他连连叩首,哭得可怜。
“草民当真不知那人是粮草官!更不知交易的是军粮!前两次数量不多,这次量大,是草民贪图粮价便宜犯下大错,还请贵人饶草民性命……”
染指军粮,按律当诛,家人流放千里。
徐继祖泣不成声。
直是一时糊涂,殃及全家。
“不知者不怪罪,本宫会为你做主。”蓝心玥道:“你要如实回答本宫问题。”
听女孩子这么说,冯天才一脸嘲讽地翻了个大白眼。
荒唐!
断案只讲证据,何来的‘不知者不怪罪’?
但是在一双冷若冰刀的眸子逼视下,他强行压住话语不作提醒。
“是。”
徐继祖点头如捣蒜。
“同程安交易过几次?”蓝心玥问。
“三次。”徐继祖老老实实回答。
“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这……”徐继祖眼泪哗哗直流,“他每次交易都戴着帷帽,草民并不知他长相。”
蓝心玥指着被白布盖住的焦尸,“那你又是如何认定,那具烧焦的尸身,就是与你交易之人?”
“嘶——”
堂下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
听起来,这还真是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