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涟扯住了初临的衣袖。
初临低头,见她早泪布满脸,于是忍不住替她擦拭眼泪。
顾涟涟急忙拉住他的手掌,边哭边含糊不清道“初临哥哥,你松开我吧…你是东州帝君,你有很好的前途,虽然我什么都不懂,可我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我本来死了,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偷来这么一段时光,现在灰飞烟灭,我也不怕了。”
初临抿着薄唇,半晌,他才低声开口,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温柔“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坐着这东州帝君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顾涟涟的心扑通一声,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压根不会跳动。
她听见的心脏声,是来自于初临的胸膛,一声一声剧烈,犹如乐曲般。
她看向他的眼眸,依旧那么浅淡,她终于在他的眼眸,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或许他早动了情,从什么事情开始呢?大概是从她那夜吻他的时候开始。
他装作依旧淡然,可装出来又怎能为真呢?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已经将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兮浔急匆匆的往东州赶去,染珩紧跟其后,兮浔看了他一眼道“东州定然是混乱一片,你不要跟着过去。”
“我担心!”染珩急忙道。
兮浔愣了一下“担心什么!”
“我担心那颗入骨草,天地间唯有那么一颗,极其珍贵,我断不可让她成为牺牲品!”
兮浔揉了揉脑袋,这药谷尊君的毛病…
两个人赶到东州,便看见洲帝君携其他三洲帝君站在乌云方,身后是一群天兵天将。
而初临身穿白衣,风度依旧,怀里紧紧的搂着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
染珩脸色一变“我没想过情况这样的复杂,东州帝君他…”
兮浔急忙过去,洲帝君看见他,立即松了一口气。
兮浔与初临在天界关系也算是交好,兮浔之前又幸得古神器灵珠,修为大增,或许可以对付得了初临。
洲帝君并未想和初临斗个鱼死破,只想劝他放下,回归正途,因此让兮浔切莫妄动,好言好语的相劝。
兮浔站在对面,与跌坐在地的他遥遥相望道“东州帝君,你怀女子有罪,处罚是在所难免,你又何必如此?你想想你如今的身份,弃之不可惜?为了一个女子,值得么?”
初临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平静的问道“兮浔帝君,你的身边,也有过这样的女子么?”
兮浔一愣,脑海里回想到一副画面,那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姑娘,活泼俏皮,却细心非常,在他身受重伤时,****夜夜的照顾。
甚至,连这一颗灵珠,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挖给他。
想到这里,兮浔的心脏一阵刺痛,竟然说不出话来。
洲帝君失去了耐心,怒斥道“初临,你究竟想如何?!”
初临抬头,不卑不亢道“要么放了她,一切罪责我来承受,要么,在这里将我处决,若没有能力处决,我便会带着她离开!”
洲帝君闭眼睛,眉宇间尽是痛惜,半晌,他挥挥手,冷声下令“天雷!”
天兵天将为首的抬起手,手立即形成一团雷球,对准了初临。
手一挥,巨雷便击打在初临的背后,他抿着薄唇,未吭一声。
顾涟涟吓哭了,使劲在他怀里挣扎,他却将她按住道“别动,虽然疼,这雷还不至于对我造成伤害,你太小看我了。”
顾涟涟的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呜呜的哭出声,她能清晰的听见初临的心脏声。
也听听见那些巨雷击打在背部,灼烧他肉体的声音。
她抬起头,沙哑着声音“其实我早想问了…初临哥哥你虽然忘记了过去,可是…你还爱我么?”
一直以来,她做的一切,都是想得到这一个爱字。
从起初单纯的想陪在他身边。
到后来,越来越贪心,希望他能够想起过去,希望他能够重新爱她。
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又怎么能让初临为她承受呢?
初临张张嘴,刚好一记巨雷劈在他的背后,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嘴里没能发出其他声音,终究还是没能回答。
顾涟涟支起半身,把脑袋探过去,温柔的含住了他的唇瓣。
他搂住她的双手很明显的一松,她在他愣住了目光挣脱,似乎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到一旁。
初临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耳边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是顾涟涟凄厉的惨叫声。
他趴在地,猛得回头去看,一击巨雷劈在顾涟涟的身,让她的身体连带魂魄立即四分五裂,渐渐的化作了一片若有若无的烟雾,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兮浔在一旁诧异的看着举起手的洲帝君,这巨雷来自洲帝君,他眼眸冰冷,似乎是真的起了杀心。
而顾涟涟只是凡人,受了这样的天雷,魂魄自然是瞬间灰飞烟灭。
顾涟涟不曾后悔,她故意亲了他,故意让他分神,只是为了推开他。
她不舍得,他为她受这样的苦,也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
因为她没有任何遗憾。
她问他,是否还爱他,他张张嘴,虽未能出声,却看懂了他的嘴型。
那是一个爱字。
如若不爱,又怎么会想法设法的赶她离开,如若不爱,又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还把她护在怀不肯松开。
无论是凡人初临,还是东州帝君,无论是记得过往,还是不记得过往。
他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情,还是不得不爱她。
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爱,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哪怕灰飞烟灭,哪怕世间各处都不会再有她的存在,她也甘心。
初临看着那淡淡的烟雾,耳边仿佛响起她甜糯的声音,像是趴他的肩头,凑近他的耳边,最后一次缠绵的喊他初临哥哥。
他浅淡的眼眸里又一滴泪砸在了石头。
趁其他人愣身之际,他大手一挥,将那飘渺的烟雾拢在了衣袖,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众人一惊,诧异的看着空荡荡的荒地。
染珩急忙跑到茅草屋前,见那一颗小草还在,立即松了一口气。
只是小草耷拉着,似乎在为主人的死亡而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