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诺玩玩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的,凰天爵并没有亏欠他什么,相反,凰天爵还帮他保住了三个孩子,而夏沐阳……他忽然之间不知道是去恨还是爱了,又或者,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沐阳抱紧了言云诺的身体,生怕他推开自己,她感觉的到,她的生命在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渐渐消逝,她想要在最后的時刻抓紧他,哪怕他不再原谅她,不再相信她,但能够死在他的怀中,这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最大的仁慈了?
“云诺哥哥,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也知道自己罪不可赦了,我用自己的身体赎罪,让自己活在被火海灼伤的样子下,可我在经历着别人异样的眼光的時候,心里却是平静的,我不害怕,不委屈,因为这是我应得的,所有嘲讽和鄙夷,谩骂和唾弃也都是我活该。但是在死之前,我不想再欺骗你了,我的样子……是假的。”
言云诺猛地睁大了眼睛,却听夏沐阳虚弱的说道:“能不能让我在死之前,留给你的是一个美好的样子?一如那一年……你在我身后笑看我時,你眼眸中的我?”
“我说过不准你死?”言云诺心口紧缩,咬牙切齿的说道。
夏沐阳摇摇头,微微仰头,眼睛里面是笑意,费力的抬起手来,从自己的锁骨那里开始用力的抓起一层皮,嘶啦嘶啦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她的手没有力气,却依然执着的坚持着向上拉扯,可是到了嘴巴那里的時候,她真的再也没有了力气,但此刻,言云诺已经明白,夏沐阳这张脸是假的?
“帮帮我……让我死的時候不要那么可怕。”夏沐阳哀求的看着言云诺。
目光里的绝望让言云诺拒绝不了,他的手抓住了那张恐怖的皮/面,力道不重但足以将那张皮给撕下来,他能听见夏沐阳有時痛苦的闷哼,但他没有停下来,渐渐的,那张恐怖的皮/面到了头发上,忽然被言云诺全都撕扯下来。
一张黝黑可怕狰狞的脸皮,就这样在言云诺的手中被撕掉,而露出来的那张脸……
一如既往的——倾国倾城?
只是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却变成了柔软的短发,随着那层皮的私下而跌落在她的脸上,将她苍白无色的脸衬托的更加的小巧死气沉沉。
言云诺的心骤然间下沉,原来在看到这张让他神魂颠倒多年的脸的時候,他依然会为她心跳强烈,心痛猛烈?
夏沐阳努力的睁大眼睛,扬起头,在言云诺深蓝色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昔日的样貌,她笑,天地也为之失色,只是那苍白的笑容如今却没了往日的风华,只剩下无线落寞与绝望。似乎鲜红的玫瑰,在寒冷的冬季渐渐凋零。
而她不感叹自己绝世容颜,不惋惜自己绝望笑容,只绝望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曾经那见到她就会浮现的来自心中的笑意与爱恋?她错过了的,是她亲手葬送的,是她一辈子都找不回来的真爱?
冰冷的手抚摸他的脸,这一次他没有躲开,夏沐阳就贪婪的吃力的来回摩挲,带笑的眼睛却越来越模糊,她却执拗的不愿意放下手,就想多看他一眼,在一眼,再一眼,将今生所有遗憾的思念的来不及的都看回来。vgin。
言云诺的手臂在颤栗,她渐渐下滑的身体,迷离茫然的目光,都让他无声的开始恐惧,僵硬在一旁的手终于忍不住的抱住了她的身体,固定在怀中,另一只手拿起了药,送到她嘴边命令道:“喝了?”
泛着温热的瓷器在唇瓣间,让意识渐渐涣散和流离的夏沐阳又猛地睁大了一点眼睛,她眼底的悲伤一寸寸的流露出来,最后的不甘与期盼:“真的……就这么恨我么?恨到就希望我生不如死?连一点痛快都不愿意给我?”
她毫无生气的话让言云诺心中的惊恐瞬间膨胀,他猛地含了一口汤药,低下头迫使夏沐阳喝进去,夏沐阳这一次没有拒绝,就愣愣的看着言云诺一口一口的用嘴渡药,她也全都喝下去,只是言云诺的动作急促,似乎晚一步就留不住什么了似的。
“是,我恨不得你死,但是现在我不准你死,等我将所有的恨意全都发泄完了你在去死?”砰地一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言云诺冷酷的说道。
“咳咳……”夏沐阳忽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等停止了咳嗽,她却只剩一口气一般气若游丝,依然在笑,笑得悲戚:“果然还是恨我啊,好,我不死,就留着这条命让你嫉恨着……”
夏沐阳疲惫的依偎进了言云诺的怀中,没有在看他,只是在他怀中回忆着,呢喃着:“还记得,以前的我不爱喝药,你也是用这样羞人的方法喂我的,那个時候我总会面红心跳的,但现在,我好舍不得这种感觉,你在,你这样做,就算恨着我,都会让我觉得是幸福的。”
夏沐阳缓缓闭上眼睛,虚弱的呢喃着:“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错看了自己对你的情感,也错估了我爱你的心,云诺哥哥,如果有来生,请让我在做你的女人,那時,我会好好的爱你,一定,不再负你……”
夏沐阳终于闭上眼睛,那紧抓着他的手也再也没有力气握紧这个她一辈子都抓不住的男人,颓然落下。
言云诺晃了晃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猛地将她的头抬起来,却看见她脸上挂着泪痕,闭着双眼,表情安逸。
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言云诺眼皮子狂跳起来,哆嗦着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只是那秀美的鼻子下面已经没了气息。他不可置信的样子神色几欲疯癫,滑落的棉被湿漉漉的,露出了已经被染红的片片鲜血,还很灼热,滚烫。
“沐阳?”那红极其妖娆,却不如她倾城容颜,即便死去,依然有惊心动魄的美丽。言云诺喊她的名字,将她抱进怀中,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只是那双眼底有再也无法掩饰的伤痛和爱抚先,那是什么恨意也不能取代的。
再恨她,却终究敌不过她的死带给他的悔恨与心痛。
毕竟曾经那般相爱,就算中途遇见过谁,却依然不如那过往的深情浓郁,言云诺局这样静静的抱着已经往生的夏沐阳,没有大悲的哭喊,没有歇斯底里的呼唤,亦没有感人至深的遗憾告白,只是闭上载满了沉痛与来不及说出仍然深爱遗憾的眼眸,用力抱紧她,用手按住她已经没了跳动的心房。
“沐阳,我们回家,去我们相遇的地方,去……我爱上你的地方。”
言云诺在她耳边呢喃,声音一如夏沐阳熟悉的那样温柔和宠爱,她用她的死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言云诺的恨意,他本就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若不是真的爱之深,又怎会有恨之浓?
只是她不知道,而他却只有一身惋惜与遗憾伴随,就算心中有了另一个感情不一样的女子,言云诺都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离开夏沐阳了,更不会再去追逐什么另一段感情。
这是一个伤心的地方,言云诺抱起夏沐阳,夕阳在颀长的身躯上投下几许落寞与孤独,使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这里,消失在了上京?
夕阳西下,回忆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渐渐的化作那女子悠扬悦耳的声音,她如花的笑脸比晚霞还令人眩目。
沐阳,若人生只如初见,那我宁愿停留在初见,不醒来,不离开。你继续欺骗却愿意对我笑,我继续受骗却依然爱你快乐,如此,便好?
時间在飞快的流逝,一点一点却成了唐展葇眼角寸寸的伤,她留恋在有着凰天爵身影气息的每一个地方,抚摸过他用过的每一件东西,穿着他的衣服,就好象感觉到他的拥抱还存在一般,只是她骗不了自己,这个拥抱虚无的没有一丝温暖,比凰天爵那冰冷的身体还叫人绝望。
第二天早上,爵王府上下一片死寂?
今日是老王妃出丧的日子,也是唐展葇离开上京的日子,一大早上,商天就派了重兵前来爵王府门前,等着送唐展葇离开,他们只会将唐展葇送出上京,说的好听点叫送,说的明白点就是驱逐?
不过唐展葇不在乎这些,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男装,那是她连夜修改的凰天爵的衣服,出门在外男装方便一点,商天说的清楚明了,不准她带一个人离开,那么为了她的孩子和自身安全考虑,她就不能女装出门。
“嫂子。”凰天晴已经瘦得快要脱相,可见这几日她很吃苦,此刻她眼中除了丈夫最后一个亲人也要离开,凰天晴更多的只有惊恐。
“你好好的,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和惊慌,你是凰天爵的妹妹,也是我唐展葇的妹妹,遇到困难的時候要拿出你该有的气度来,我们不管在哪里,都不能丢了凰天爵的威名,还有,留在凰家,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唐家人,还有景王,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记住了,如果商天危难你们,不要怕,能忍耐就忍耐,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那一天,就是商天还债的時候。”千言万语,唐展葇变得唠叨,嘱咐着这个脆弱的小妹妹。
“我记住了?我凰天晴一定不会给哥哥还有嫂子丢人的?”凰天晴用力地点头,却没有忍住眼中的泪。
“主子,让青衣跟您去,青衣不怕吃苦,再苦再难,青衣都会跟着主子的。”青衣忽然跪在了唐展葇面前,坚定的说道。
“我不能带任何人走的,你不知道么?再说那是战场,你怎么能去?危险重重。留在家里面,照顾天晴。”唐展葇摇摇头,伸手要扶起青衣。
青衣却躲开了,站起来说道:“主子,如果您不能带青衣离开的话,可不可以请你放了青衣?让青衣脱离奴籍,成为自由人离开爵王府呢?”
“青衣你怎么这样啊?主子只不过是上战场而已,你竟然就想要离开这?你是个叛徒?”绿柳咬牙切齿的怒道。众人看向青衣的目光也都带了鄙夷之色。大难临头各自飞奔是说夫妻的,但说主仆也是一样。
唐展葇显然没有想到青衣会说这种话,但她也只是愣了一下便笑道:“好,我成全你?你毕竟和我主仆一场,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但是钱,我却不缺?管家,找来青衣的卖身契,再拿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和些碎银子给青衣,不得有误?”
“是?”管家忍着怒气离去。
“谢主子成全?”青衣含着泪,但目光里却有着跟随唐展葇而渐渐成长起来的倔强。
很快管家就办好了一切,然后将东西交给青衣,青衣拿着那几样东西,都没有回房去收拾东西,直接问唐展葇:“主子,那现在青衣可以离开了么?”
唐展葇嘴上不说,脸上带笑,但是心里难免是不舒服的,这么长的時间了,丫鬟里面对青衣的感情最深,这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但近日,她难免心中泛酸,却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放青衣离去。
青衣拿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就算在众人指指点点的讥讽谩骂中,她却走得脊背挺直。
收回视线,唐展葇又将一个包袱交给了凰云生:“您是长辈,我信得过您,这是我尊贵人的所有账目和房契地契,我现在都交给您,请您替我转交给我三哥唐展芸,告诉他,请他帮我暂为打理,但是倘若有一天我回不来,尊贵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就全都归唐家人所有。”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和就夏上。谁不知道尊贵人就是一个生钱的聚宝盆,唐展葇将这尊贵人交给了唐家人,无异于是将一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给了唐家,不知情的人也许会觉得唐展葇这是薄凉的表现,只顾及唐家,但知情的人却清楚,唐展葇这是在还情,人情债,最难还,这个聚宝盆不算什么。
不过只有唐展葇自己清楚,只要自己一天不死,只要唐啸天一天还是兵马大元帅,那么唐家抱着一个聚宝盆就算有人觊觎,那也要掂量一下,因为唐家是得罪不起的。但反之,如果将尊贵人这样找人眼红的店铺交给凰家经营,凰家要不起,到了现在千疮百孔,没有凰天爵庇护的凰家人手中,聚宝盆就不再是聚宝盆,而是烫手的山芋,是祸根?
现在的凰家,没有任何能力保护守住尊贵人,现在的凰家是墙倒众人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还不想分一口肉吃?再加上一个尊贵人,凰家就会终日难安了。
所以唐展葇在一整夜的深思熟虑下,才决定将尊贵人交给唐展芸。
离开之前,在秘密的房间里,唐展葇终于见到了除了二十三二十四之外的其他暗卫,他们都面无表情,也许是长年生活在暗处的原因,他们的肤色都显得惨白,只是他们的目光犀利中却带有一丝的慈祥,他们已经不再是年轻人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让他们充满了沧桑和灰暗。
“真的不用我们跟着您么?我们暗中跟着保护您,商天那个混蛋不会知道的。”二十三叔沉声说道。唐展葇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他们敬佩,在没有了轻蔑和怀疑,因为唐展葇足够好。
唐展葇摇头说道:“你们还是留在凰家,毕竟那座地宫,可是比尊贵人要尊贵富有千百倍了,那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凰家其实就是坐在一座没有边际的金山之上,有你们的守护,我也能放心。”
众人沉默,因为唐展葇的话他们无法反驳,守护地宫,才是他们的责任。
“老王妃出葬的時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各位叔叔,保重?”沉重的气氛,分别的時刻,虽然唐展葇和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们目光中那浓郁的不放心和担忧却让唐展葇觉得温暖。
唐展葇是一身轻装上阵,只有简单的一个包袱,三两件男装换洗,水袋银票和她的金鞭。可她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時候,怀里面抱着的是凰天爵的灵位?
在她心中他没有死,她带着这块灵位,不论到哪里,他们都在一起?
棺/材被人抬出大门,随姓的人开始哭,唐展葇走在最后,脚步沉重,可是当她她出大门的時候,却被商天的人拦住,冷酷的说道:“皇上有命令,不准你带走任何东西,这灵位,不准?”
唐展葇瞬间冷了眸色,却在这時候,商景俊霸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滚回去告诉你的皇上,朕的女儿要带走什么,还轮不到他在这里管束?葇葇,你就带着凰天爵的灵位走,不仅如此,朕还要亲自送走朕的公主,谁敢拦着,朕就诛他九族?”
唐展葇感激的对商景俊笑了,送别了老王妃后,唐展葇就抱着凰天爵的灵位,在唐家人躲在暗处的不舍目光中,在商景俊一意孤行的送别中,走出了上京城门?
那一刻,她知道,她即将站在一片热血而混乱的硝烟战场之上,只是胸口中没有胆怯和惧怕,有的,只是无数叫嚣的兴奋与期待。
她再一次回头,看着那渐渐关闭的城门,哀伤面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极其讥讽。
商天,你一步错步步错,你永远想不到,你以为对我的折磨,对我而言,却是极大的福气,这古代的战场,我期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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