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该杀了你。”
若不是因为他是楚楚的亲弟弟,宗格早不知道杀了他多少次。
刘煦俨然已经偏执成狂,他根本就不知道刘楚楹究竟想要什么,只凭着自己的一厢情愿或是执念,认为能救刘楚楹的只有他,旁人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或许只有他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
刘煦冷笑,如今谁会死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放箭!”
漫天的箭雨从两边的城墙倾洒而下。
宗格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能跟着他的都是厉族的精锐,区区箭阵算得了什么。
况且他明白刘煦不会对刘楚楹做些什么,他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下面的厉人个个身手矫健,这些利箭根本无法伤到他们分毫,更何况是宗格。
这是刘煦第一次见宗格出手,他眉头紧皱,一声令下,宫道两边立马涌进来的数百人,他就不信,这样还杀不了他。
......
冗长的宫道上布满了尸体,马蹄无情的践踏,鲜血流了一地。
宗格一行人御马越过敌人的头顶,往宫内去。
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宫墙上的弓箭手,刘煦料想到了宗格的强悍,抱着破釜沉舟之心,继续追赶。
宫内也潜伏着他的人,他就不信这样还杀不了宗格区区十几个人。
只可惜他还是败了。
乌仁图娅和周辞安及时带着人赶到,他们整顿好了平阳和青州,便马不停蹄的往京都赶。
说起来他们手中握着的势力才是真正属于刘楚楹的。
刘煦又一次败在了姐姐的手里。
他打小就瘦弱,教宫中皇子武艺的师傅说,他不是练武的料子。
可如今他一身戎装,剑身覆盖着浓稠的鲜血变得无比沉重,哪怕一败涂地,被一群厉人包围,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握剑的手也没有丝毫颤抖。
宗格眼中的杀气几乎快要溢出来,可是他答应过楚楚,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他一条命。
僵持许久,他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只让人取了他的兵器。
乌仁图娅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刘楚楹不可能会让弟弟出事,若是刘煦死在宗格手里,怕是这对夫妻之间就要出现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幸好宗格恢复了冷静。
“大王妃在哪里?”乌仁图娅问。
刘煦并没有理她,一双眼睛就没有从宗格身上移开过,看着看着就突然大笑了起来。
乌仁图娅拧眉,周辞安猜测刘楚楹应该在安王府,乌仁图娅于是带人离开。
周辞安见这两人恩怨颇深,怕是有很多话要说,也带着人出去,只是走之前,他神情莫测的看了一眼刘煦。
“哈哈哈哈你不敢杀我......”
刘煦指着宗格笑弯了腰。
他最不能释怀的那件事还历历在目。
当年,他进入草原将阿姐带走,宗格追了上来,不顾阿姐的意愿想要他的命。
他从未见过阿姐那般狼狈的求一个人,甚至为了他能活下去,甘愿做他的笼中雀。
滔天的恨意与悔意也是从那时滋生。
他早就发过誓,一定会亲手斩下宗格的头颅,这样阿姐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她会带着她的孩子统治北襄和草原,成为唯一的王。
再也不必忧心会有人会背叛她。
只可惜他还是太弱了,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关系了。
宗格不敢杀他,他就还有无数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带着挑衅以及无尽的嘲讽,缓缓走向宗格。
期间有厉人持刀相向,阻止他前进,他也不为所动。
没有宗格同意,那些人也不敢伤他,只能憋屈的退作一旁。
刘煦已经到了宗格跟前,与他隔了不过一掌的距离。
刘煦的身量很高,只比宗格差了一点,但是他这些日子太操劳了,本就瘦削的身子越发单薄。
可即便如此,他站在宗格的跟前,没有丝毫露怯,反而跟胜利者一样得意洋洋。
“是不是很难受?明明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你们却只能退让隐忍,这不符合你们厉人的性子不是吗?”
“当初你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想要我的命,怎么你也学会隐忍了?”
刘煦嗤笑,他当然清楚是因为刘楚楹,宗格才会这般容忍他。
可是早干什么去了?当初他但凡能有现在的一半尊重她,疼惜她,他也不会恨他恨成这样。
一切都晚了。
宗格面无表情,唯有一双蓝眸透着千年不化的冰冷。
刘煦见他如此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些话听不懂,所以他换了个话题,宗格果然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见过钟识詹了吧?是不是气度非凡?你知道他与我阿姐是什么关系吗?若不是钟祎那个老匹夫算计我阿姐,她又怎么会去和亲,她早该嫁与她的心上人,举案齐眉无忧无虑度过一生,而不是在你们在荒芜之地受尽屈辱与苦楚!”
“阿姐是那样的聪慧,要我说,这世上就没有男子能够配得上,钟识詹人是长得不错,也有才学,勉强能与阿姐说上几句话,但最令我满意的,是他好掌控,直到如今他都还惦记着我阿姐,很深情直率不是吗?”
“比起那些心机深沉的男人,钟识詹是多么的可爱,只要阿姐再等上我几年,让我在北襄站稳脚跟,她就再也不用忧心任何事情,是多么的幸福美满。”
“可是你,一介鲁莽武夫,肮脏无礼的蛮夷,粗鄙不堪,你除了王的身份,还有哪一点值得她选择你?都是你强迫她的,都是强迫她的!她是无可奈何才会跟着你,那根本就不是爱!”
宗格双手成拳,骨节碰撞间发出无比恐怖的咯吱声。
他快要控制不住想拧断刘煦的脖子。
刘煦将满腔的恨意发泄出来后反而冷静了不少,见宗格还忍得住,倒是有些惊诧。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刘邑很快就会下达禅位诏书,只可惜不是让给你的儿子,如果你真的爱她,那就不要挡她的道,只有你死了,你的族人才会心甘情愿奉她为主,你也不想看到你的族人对她刀剑相向吧?”
宗格的表情滞了片刻,他不知道这件事,就连乌仁图娅和周辞安此时带兵来到京都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