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自然是不服,再三细数张哲妃谋害皇嗣的罪证,是万万抵赖不得,至于张家谋反也是圣上钦定的罪证。
可费阁老眼神如炬,是一点都不信沈皇后说的话。
朝臣这时也意识到不对劲,恍然惊醒这时内阁要和皇后母子对抗到底了,为了接下来的荣华富贵纷纷站队。
沈皇后一口银牙咬碎,要不是他们沈家没了那十万将士,轮到这些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这样欺负。
“证据呢,你口口声声说张哲妃的死与本宫有关,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就是,费阁老,污蔑一国之母可是死罪!”刘缙听到张哲妃和刘邑,表情僵硬了一下,哪还管得了江州,立马跳出来和沈皇后统一战线。
费阁老冷冷一笑,朝着外面躬身行礼,“老臣恭迎义阳王殿下!”
话音落下,全场震惊。
义阳王不是死于山洪了吗?怎么还死而复生了呢?
刘邑穿着一身太监服饰,他缓缓摘下了帽子,面色沧桑,步伐沉重的朝里面走来。
没有比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更让人信服的了。
“你......你怎么没死?!”刘缙震惊不已,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贺靖川,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才猛然想起了他这几日告了病假。
他这下意识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又加上他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义阳王就是刘缙害的。
“哪来的乱臣贼子?居然敢假扮已故的义阳王来北襄的朝堂招摇撞骗!来人啊,还不赶紧把这江湖骗子拉下去斩首!”
沈皇后明显老练多了,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只要她一口咬定了这个刘邑是假的,在让人给他拿下,以求一个死无对证。
哪怕他们沈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风光,也还有一些朝臣支持,谁让他们手里掌握着一张最大的王牌。
那就是太子,他是元嘉帝亲封,只要元嘉帝死了,那他就是北襄万人之上的皇帝,有谁敢和皇帝过不去。
于是纷纷有一些人站了出来,质疑刘邑的身份及费阁老的用心。
费阁老面如菜色,刘邑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母妃死了,张家也没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明明在场的朝臣都认识他,偏偏却在这睁眼说瞎话,说他是个假的。
分明就是欺负他没有外戚帮扶,若不是费阁老一心为国,想要废除刘缙这个无能昏庸的太子,他也活不到现在。
此时他的心里满是悲哀,分明站在沈皇后背后的那些朝臣都知道,北襄在刘缙的手上迟早会被他败完,但还是为了眼前短暂的富贵,为虎作伥,何其可悲。
“还不快给本宫拿下他!”
一群御前侍卫哗啦啦而入,将刘邑团团围住。
费阁老拦在刘邑的前面,嘶声喊道:“你们都是瞎了吗!这妖后分明就是想杀人灭口,你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北襄毁在他们这对母子手里,你们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可没有一个人理会,先前站在他身后的官员也默不作声,实在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御前侍卫也好,宫里的禁军也好,他们只听皇命,元嘉帝不在,太子就是皇帝。
此时谁站出来就是找死。
刘邑慌了,费阁老也慌了,刘缙却是笑了。
他是中宫嫡出,是正统,这些个庶子怎么配和他争?
“把这个招摇撞骗冒充我四皇弟的人拉下去,枭首示众!”
“刘缙,你刚愎自用,狂妄无状,迟早会遭报应!你不是厉族人的对手,你迟早会死在宗格的手里,我费文就在地底下等着你!”
费阁老自知大势已去,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下场,但还是想试一试只为了唤醒这些自欺欺人的朝臣。
可惜,可叹。
他拔出一名御前侍卫侍卫的佩剑,当众自刎,鲜血喷洒而出,溅到沈皇后华贵的凤袍上。
沈皇后虽然作恶多端,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连连后退。
刘缙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去,见费阁老半个脑袋都差点被割下来,胃里一阵翻涌,但他还是很聪明,知道这会子必须先把刘邑杀了,这样他才可以高枕无忧,至于办事不力的贺靖川,他自会找他算账。
可惜他等不到了。
就在那些御前侍卫要把吓得浑身发抖的刘邑带下去之际,刘煦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元嘉缓缓出现。
“……住……住手。 ”
虽脸歪嘴斜,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但元嘉帝在位这么多年,威仪还是有的。
“ 陛下!”
“ 父皇!”
沈皇后和刘缙齐齐傻了眼,不是听照顾元嘉帝的宫人说,他已经连水都喂不进去,一副将死之态了吗?怎么还出来了?
可这时知道形势已经天翻地覆变化的朝臣,早就机灵的跪在地上直呼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跪下,最后只剩沈皇后和刘缙站着,再被元嘉帝淡淡的扫过一眼后,两人才强忍住狰狞的面目跪下。
沈皇后正要解释这一切,只要她咬死了这个刘邑是假的,或是她一时认错了,元嘉帝也怪不到她头上,结果刘邑先发制人,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元嘉帝面前。
“父皇,是儿臣啊!儿臣没死,儿臣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
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刘邑哭的真切,元嘉帝也是真的心疼,拼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刘邑的手。
元嘉帝此时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张哲妃是冤死的,张家也都是被冤枉的,他亏欠这个儿子太多。
“四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刘煦朝着刘邑一笑,一如他的名字,和煦得像一阵春风。
可此时刘邑哪还顾得上他,抓着元嘉帝的手死活不松开。
刘煦也不恼,唇红齿白的脸上依旧带着天真的笑意,等刘邑站起来后,还十分谦让有礼的将位置让开,让刘邑推着元嘉帝走,自己则是默默退出这个是非地。
自北襄和厉族开战以后,他在宫中的地位就变得很尴尬。
好在刘缙看在以前的事情没有难为他的意思,他又经常去替刘缙在元嘉帝面前尽孝,因为也没有人难为他,反正就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哪怕这会子他悄然离场,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