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你现在还在月子中,当心落下病根,都是我的错,你只管咬我打我,不要哭......”
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让她靠近自己的颈脖。
刘楚楹的确很想咬上去,但是她没有力气,哭了一会便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宗格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褥,又找来热水给她擦脸。
奈日在一旁哄着孩子,见刘楚楹睡熟了,轻声说道,“大王,大王妃已经知道了。”
宗格手一顿,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暴虐。
他半阖着眼眸,在她苍白的脸上印下一吻。
“照看好她们,一会乌尼尔会送几个可信的女奴过来。”
说完他便离去了,背影萧瑟又沉重。
“......那些中原人是混在运输绸缎的车队里进入的大营,因为大营有他们的内应,他们就一直潜伏着没被发现......他们是冲着孩子来的,失败后全部咬破毒囊自尽,我已经派人去南边详查了,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大王妃身边那个叛变的侍女临死前说了一句中原话,只有大王妃听懂了,大王可以去问问。”
巫师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宗格听。
宗格双拳紧握,骨节之间发出恐怖的碰撞声。
但是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还能是谁做的?
那些北襄人担心他有了儿子,会在拿下江州之后乘胜追击,直至打到北襄的都城,拥立他的儿子为皇帝。
所以就打算在源头处掐灭,他没了儿子,甚至失去了刘楚楹,想要拿下北襄就会变得困难起来。
一群没有一丝血性的鼠辈!
是他大意了,只顾着提防那些对他有反心的厉族人,却唯独忘了中原人。
居然认为他们有胆子挑衅,就有站着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一个只会用女人和孩子的命来换取和平的国家。
是何等的可笑。
“北襄人险些害死我妻儿,我宗格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坚实的石桌在他掌下一寸一寸的裂开,就连巫师都为之一惊。
宗格站起身,“以王长女的身份厚葬都兰,所有人都要来为她送行。”
巫师点头。
宗格又去了地牢一趟,那里关押了此次和那些中原人里应外合的内应,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
“还有个大王妃身边的侍女,大王妃特意交代过不用动刑。”阿鲁斯跟在宗格身后道。
宗格冷冷一笑,这些人都是一伙的,若不是刘楚楹截下他们的密信,想来此时的厉族已经危机四伏。
他不仅要面对三个部落的叛变,还要面临失去妻女。
也幸而是刘楚楹打断了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不然在她遇袭的那一天,很可能巴图他们也会派人袭击他的孩子,届时那些中原人就可以祸水东引。
既让他撤兵,也可以不吸引他的仇恨。
多么好的打算。
可偏偏孟冬这颗棋派上了用场,被刘楚楹提前发现,却也逼得他们不得不暴露最后的杀手锏。
也就是孟秋。
她藏得可真是太深了,就连刘楚楹也没有想到她的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细作。
“给她上刑,千万别让她死了。”
宗格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究竟牵扯了几方势力,但一定有北襄朝廷的一份,不然他也不会在临攻下江州城门的时候听到这则消息。
沈知见自知守不住,为了活命不得不提前曝出刘缙的计划。
可他低估了宗格的怒火,他虽已经回来了,但绍布和温都日还在江州的东部。
“传令给绍布,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将江州攻下,不放过一寸土地!”
解决完外面的事情,天色已经很晚了,漆黑的夜像是一块浓稠的墨,怎么都挥散不开。
宗格渐渐冷静了下来,往妻女所在的地方去。
可临到进门的那一刹,他却是迟疑了。
以她的聪明,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最初他待她好,是另有所谋。
那些他都可以解释,若他真的只把她当成生子的工具,哪里会等到现在她心甘情愿的为他诞下孩儿。
可唯有一样,他无法解释。
他骗了她,自以为是的为了她好,实则因为这句谎言,差点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若她知道他要攻打北襄江州,以她的机敏,一定会小心提防中原人。
孟冬因为负责起了大营的纺织,已经不在她身边待着了,孟秋虽没有什么错处,但刘楚楹同样不亲近她,一切关于饮食和贴身之物从来不让她插手,隔绝了一切暗害。
以至于孟秋才会没有办法,只能以自己的殊死一搏来换刘楚楹孩子的命。
若是他没有骗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看重的都兰也不用死。
可他骗了她,虽是为了她不必因刘煦而伤了身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害怕她知道那一切,知道他曾想利用她和孩子的事实。
虽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的,但宗格就是害怕,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不愿去挑破。
想着以后他们的感情也越发深厚,孩子也长大了,这样她就不会再生他的气。
却万万没想到他的一时侥幸险些酿成了大祸。
她对他冷漠是应该的。
只要她能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宗格想明白了,鼓足勇气推门,里面却出来一人。
乌仁图娅满脸诧异的看着踌躇不前的宗格,朝他行了一礼。
“大王,我是来看大王妃和王女的,大王妃已经睡下了。”
她刚从夏那日部落回来,惊闻噩耗迫不及待的来看望刘楚楹,好在她和孩子都好好的,就是都兰。
她垂下眼眸,让开位置让宗格进去。
“大王妃待都兰如同亲妹妹,您好生劝慰劝慰她。”
宗格点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睡下了,也就不会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