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就理解了她的一切所作所为,也理解为什么她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受他。
无非是,她孤身一人来到这虎狼之地,任何东西对于她而言都充满了陌生和危险,也不怪她一心想回家。
哪怕是后面有了他,幼年的经历让她不相信情爱,觉得他不过是一时的新鲜,一旦对她厌了,或是移情她人,对于他而言,无关痛痒,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既然她不愿成为温室的娇花,那他就给足她倚仗,给足她权利,让她知道哪怕没有他的爱,她也能在这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他就不信这样她还能不毫无保留的爱他?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见她还没缓过来,十分机智的转移了话题,说起当初赵奕做的事情。
她虽帮他揪出了那些细作,但还不知道其中的实情,这样告诉她,她也能对赵奕的手段心里有个数,更能好好保护自己。
“赵奕......他想当皇帝?!”刘楚楹瞪大了双眼,他这样挑起两边的战争,从其中获取天大的利益,可当初她在北襄的时候从未听说过赵奕有什么不轨之心,都说他为官清廉,是真正的父母官。
就连父皇和朝廷上的好多老臣都对他予以重任。
但他无儿无女,身边连女人都没有,人做某种事总是会有理由,可他却什么都看不出,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又或是说,他想扶别的人当皇帝。
总而言之,都是乱臣贼子。
刘楚楹本就对赵奕深恶痛绝,现在更是痛恨到骨子里。
“别生气,他活不了多久了,等扎齐督促他吐完那些物资,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宗格摸摸她的脑袋,有些小心翼翼的瞅着她的表情。
怎么说,赵奕吞的也是北襄的东西,她又身为北襄的公主,本来就立场不同。
但刘楚楹并未觉得宗格此举是损害了北襄的利益。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宗格得到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她对北襄早就失望透顶,从她来厉族和亲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欠北襄什么了,既选择成为宗格的妻子,她就再也不是北襄人,唯一惦念的就只有母亲和弟弟的安危。
“我都明白了,你去忙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她在他手上轻拍,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宗格手上有赵奕天大的把柄,他不敢做出真正惹怒宗格的事情,所以这次只敢给他下催情的药物,而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对她就不一样了,若是可以,赵奕怕是想把她碎尸万段。
宗格十分欣喜的吻了她的红唇,又再三叮嘱道,外面守着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不可能混进赵奕的奸细,让她出行必须带着这些人。
“那你呢?”刘楚楹担忧道,他把人都给了自己,那他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宗格亲吻她的手指,眼中的柔意都快要泛出来。
“你要相信你的男人,他是这草原上最骁勇的勇士,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他。”
说这话时,他眼神凌厉,缓缓站起身,宛若王者降临,那份威压和霸气使人不由自主的想匍匐在他的脚下,对他俯首称臣。
但那份威压从来不会降在她的身上。
她朝着他笑着点头,宗格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刘楚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又看着手中那块举足轻重的佩符,深深吸了口气后将它放在了心口。
他说的对,有了它,她还有什么顾虑呢?
有一丝都是对不起宗格对她的这份信任。
她会好好保管的,也会好好回报他的这份爱。
宗格查了一天,也经历了一遍乌仁图娅的心境,从难以想象到不得不接受现实。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奥都一人,且只有她有条件。
但奥都又死活不愿意吐露那天她和乌罕小王争吵的原由,再这样下去,她必定要背上弑母的罪名。
乌罕小王在夏那日部落子民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奥都弑母的事传出去,她们也并不会顾念什么情谊。
但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重新检查乌罕小王的尸身,看看她的死亡究竟是因为病痛还是毒发。
此举遭到了夏那日族人一致的反对。
夏那日部落有一种秘术,将人的尸身配上秘药封在石棺七七四十九日,可以使尸体万年不腐,他们认为只要尸身不腐,就可以成神侍奉在天神身边。
但一旦中途打开,秘术失效,尸体也会快速的腐烂。
乌仁图娅双手死死的握成拳,一旦这样做了,她就等于亵渎了母亲的尸身,让她死后不得安宁,可不这样做,她就无法无法找出母亲死亡的真相,她也不愿相信是姐姐杀害的她。
“乌仁图娅,你若还是母亲的女儿,就不要去打扰母亲成神的道路。”
奥都身在牢中,背脊却从未塌过,她的语气冷漠疏离,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外面的人。
乌仁图娅僵持片刻,冷着脸冲出了地牢。
这里就剩下宗格和她。
宗格想问的都已经问了,只是奥都不愿意告诉他们。
“大王要对我用刑吗?”奥都突然转过身直视那双蓝眼睛,但眼中已经没有了从前的仰慕和期待。
她不是不知道宗格的手段,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说出那天和母亲争吵的内容。
宗格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她,没说什么,也没让人给她用刑,转身出去了。
奥都的背脊轰然倒塌,浑身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冷得她骨头都在打哆嗦。
她真是愚蠢至极!
这些年沉溺在对宗格的幻想之中,竟然让小人钻了空子,不仅害了母亲,还让自己深陷泥沼,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
乌仁图娅又跑到巫师那里,哪怕巫师说了无数遍,当时乌罕小王的死相。
她死时十分安详,一点中毒身亡的迹象都没有,所以当时她们所有人才都没有往坏处想。
也正是因为巫师的这番话,她才更加觉得姐姐是被人陷害的,现在唯一求证的方法就是打开母亲的石棺,重新验尸。
但这不是她和巫师就能说的算,母亲的拥护者数不胜数,想要开棺,首先就要过她们那一关,但她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宗格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刘楚楹并没有睡,手里翻阅着一本羊皮书,边等宗格回来。
宗格心中的烦躁尽数散去,上前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