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局势瞬息万变。
文武百官一个个恨不能削尖了脑袋盯着皇宫,知晓玄月皇的一举一动。
这头,夜尘和南浔还在将军府里商量要事。
那头沧冥六皇子有假的事却已传遍朝堂上下。
谢长青得知自己被夜尘耍了,登时气的把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遍。
唐婉清在他跟前,温声劝道:“事已至此,太子还是想想怎么同陛下交代吧。”
夜尘身份暴露,那谢长青跟他交易的事也自会曝光,再瞒不下去。
“交代,还能怎么交代。”
谢长青气道:“父皇若是知道本宫联合他国皇子一起对付他的好臣子,还不得气出病来。”
他没做什么的时候,父皇就已经偏袒南浔了。
如今他什么都做了,又岂会轻饶?
“该死的夜尘,这笔账本宫暂且记下了。”
谢长青拳头紧握,眸露凶光。
唐婉清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
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
谢长青还尤觉不解气。
最后,竟是连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也给砸了。
唐婉清全程静坐,无动于衷。
直到谢长青把气撒完,她这才起身告辞。
彼时,外头雨下正大。
有人撑了伞进来。
唐婉清接过伞往出走。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伞上。
谢长青追上来,刚出门身上衣服就被雨水打湿。“婉清……”
“殿下还有事?”谢婉清回头看他。
谢长青道:“将军府那边就有劳你了。”
将军府戒备森严,他派出的暗卫只能蹲守在外头,连门都进不去。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唐婉清这么个突破口。
他自是要好好抓住的。
“殿下放心,有婉清在,定不会叫殿下失望的。”
唐婉清去而复返,将伞撑过谢长青头顶。
谢长青低头,手搭在唐婉清紧握伞柄的手上,低声轻喃。
“婉清,本宫就只有你了。”
说完,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唐婉清猝不及防之下,伞身倾斜,雨水落在两人身上。
没一会两人就被雨水淋了个湿透。
“殿下。”
唐婉清上下眼睫颤动。
手一松,伞掉在地上,唐婉清道:“婉清知道的。”
谢长青手上力道收紧,没有哼声。
“殿下,婉清该走了。”
天色渐黑。
丫鬟进屋把油灯点燃。
唐婉清推开谢长青,弯腰把伞拾起。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妆容尽花。
“去换身衣服吧。”
谢长青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吩咐丫鬟备水,伺候唐婉清沐浴。
唐婉清无奈,只得答应。
寝殿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谢长青让把唐婉清沐浴的热水备在了偏殿,自己则去了前厅。
唐婉清沐浴完从偏殿出来,谢长青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行头。
“殿下,婉清该走了。”
将军府并没有时刻给人留门的习惯,她这个时候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得了门。
“好,我送你。”
太子府门外,马车早已备好。
谢长青搀扶唐婉清上了马车之后,也跟着坐了上去。
马车里,袅袅檀香弥漫。
谢长青紧握唐婉清的手,一言不发。
到得将军府门前。
唐婉清撑伞下车。
守门家丁在门后面守得都快睡着了。
听见动静双眼一睁,赶紧开门。
“唐医仙,你回来了。”
见是唐婉清,守门家丁立刻喜笑颜开。
唐婉清颔首,回头看了眼还停留在原地的马车,随即抬腿入内。
“今天府中可来了什么人?”
天黑路滑。
守门家丁撑伞头前打灯。
闻言回道:“倒也没什么人来过,就是下午六皇子带人来府里闹了一通。”
后来不知怎的,又气势汹汹的走了。
守门家丁眉头拧了拧,没提这事。
“六皇子?”
唐婉清皱眉。“除了他就没别的人了吗?”
“有倒是有,不过小的没见过。”
守门家丁如实回答。
“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夜尘的大名唐婉清是听说过的。
此番若不是夜泉的到来让夜尘的名声在她心里大打折扣。
她还真的是想见一见传闻中凭一己之力便可平定整个沧冥内乱的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嗯。”
守门家丁迟疑了片刻,方才描述道:“是一个很好看的白衣公子。”
他长这么大,除了将军,还没见到过那么好看的人。
“嗯。”
主院大门近在眼前。
门前两盏灯笼被雨水打湿,导致里头燃着的烛火熄灭。
一阵风刮来。
灯笼哐啷作响。
唐婉清让守门家丁回去。
进门看到楼上的两间房里灯还亮着。
唐婉清果断上楼,敲响了归宁的房门。
“谁。”
刚伺候归宁擦洗完身子睡下的冬梅听见动静,猛地从榻上坐起。
小眉头小眼皱成一团。
“是我。”
“唐医仙。”
冬梅把门打开,见是唐婉清,不禁诧异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唐婉清收伞,抬腿进门。“刚从太子府回来,便想着时间还早,过来看看阿宁。”
“可是我家姑娘已经睡下了……”
冬梅在唐婉清身后小声嘀咕,
唐婉清听见了也当没有听见。
看了一天的戏,归宁这回是真的累着了。
唐婉清进门,她明明清醒,却懒得睁眼。
唐婉清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替归宁把脉。
房门大开着,冬梅也顾不上关。
几个快步冲过来,开口就问。“唐医仙,怎么样,我家姑娘身上的伤是不是好多了?”
“阿宁她……”唐婉清眉头微皱。“今天被人抬动过?”
归宁小腿骨折,胸前肋骨虽只断了一根,却也要好生静养。
可归宁不知怎的,偏偏不信这个邪。
叫她卧床休息,她非要屋里屋外的叫人抬进抬出。
换作一般女子,旁人只需两个就能抬动。
但看归宁这么个身形,少说也要四五个人。
再者,归宁身形肥胖,小腿骨折和胸前断了肋骨的地方也比一般人要难固定的多。
所以,她只开了药。
顺便想借此机会试一下归宁那逆天的自我修复能力。
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间离归宁坠楼之日已有两日。
然而,归宁身上的伤却并无起色。
唐婉清皱眉,想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冬梅心虚道:“抬出去倒是没有,只叫人抬到窗户跟前晒了会太阳。”
“她今天没喝药吗?”唐婉清又问。
“姑娘不喜欢喝药。”冬梅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将军不在府里,谁也不能奈姑娘如何。
府里丫鬟婆子把煎好的药送来,姑娘不喝,丫鬟婆子劝慰。
姑娘听了几句,索性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把药全都倒在了地上。
“那就是没喝了。”
唐婉清抿唇,吩咐道:“再去后厨让人煎碗药送过来。”
“可是,后厨的人这会都已经睡下了。”
她这个时候去敲门,且不说人家会不会听她的。
单凭姑娘白日里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就足以让人家把她拒之门外。
“睡下了就叫醒。”
唐婉清看着冬梅,刻意加重了语气。“如果不想你家姑娘变成终身残废,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办。”
“我这就去。”
冬梅被唐婉清的话吓到,一转身便跑的没了影。
归宁房间的动静传到隔壁。
南浔开门过来,看到唐婉清也在,不由问道:“回来了?”
“将军。”
唐婉清起身向南浔见礼。
南浔问:“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阿宁不吃药。”
唐婉清叹息一声。“今天搬进搬出的可能牵扯到了身上伤口,看脉象似乎又严重了?”
“不吃药?”
南浔皱眉。
门外立刻有护卫进门向他禀报。“归宁姑娘不喝药,旁的人拿她没有法子。”
“那你们呢?也没法子吗?”
南浔声音冷沉。
护卫脖子缩了缩。“属下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不敢。”
未来的将军府女主人,哪是他们说碰就碰的。
“退下罢。”
“是。”
护卫关门退下。
南浔这才将视线定格在归宁脸上,问唐婉清。
“你有没有觉得,她似乎又胖了?”
这一点让南浔感到很不可思议。
别人受伤只会暴瘦。
到了归宁这里,却成了爆胖。
还是一天长两斤的那种。
“好像……”
唐婉清盯着归宁细看,半晌才道:“还真是。”
南浔嘴角抽了抽。问:“让人去煎药了吗?”
“嗯,冬梅已经去了。”
只是,该怎么劝归宁把药喝下就成了一道让人头疼的难题。
冬梅很快就把厨娘煎好的药给端回来了。
一路上冷风呼啸。
又有雨水的加持。
等冬梅回到归宁屋子,碗里的药却只剩下了小半碗。
“药来了,药来了。”
冬梅大呼小叫,雨水落在碗里与浓稠的药汁融为一体她也没有发现。
“将军。”
看到南浔,前一秒还浑身松懈的冬梅下一秒立刻变得紧张无比。
“把药给我。”
南浔伸手接过药碗,唐婉清主动让位。
南浔坐下,用手去摇已经睡的跟猪一样死的归宁。
“喂!你该起来喝药了。”
归宁眼皮子动了动,却是没有醒。
南浔沉着脸。“来人,拿把刀来给我把她的嘴撬开。”
不喜欢喝药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张嘴。
“呀呀!疼疼……”
归宁尖叫着醒来。“再摇本姑娘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