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昨晚他被南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扔出府,本来就已经很没面子了。
如果他现在还跟归宁赔礼道歉,那他岂不是就更没面子了。
夜泉不肯,甚至主动进了南浔屋子。
夜尘无奈,登时脚步一转,却是进了归宁屋子。
归宁见了,激动的差点从软榻上跳起来。
最后关头,还是冬梅及时按住了她,才没有让她……
嗯。
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就是阿泉常提起的丑丫头?”
夜尘声音和煦,仿佛微风扑面。
明明这会外头风大的都能把人吹走。
可夜尘只往那一站,归宁感觉周身都是暖的。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沧冥六皇子吗?”
归宁自主忽略掉了夜尘口中的“丑”字,不答反问。
夜尘笑着看她,点头。“之前是在下无礼了。”
他与归宁虽有过一面之缘,却也只是远远一面。
毕竟,为了掩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被人识破。
他平日可是连夜泉也不见的。
也就是夜泉粘人,又成天无所事事,这才让他知晓了许多跟归宁有关的事。
“不无礼,不无礼。”
这样好看的男子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又何来无礼之说。
相比较谢长青的另眼,和南浔的冷眼。
归宁倒是觉得夜尘,夜泉这两兄弟的目光让她觉得舒心多了。
归宁摆摆手,示意夜尘入屋就坐。
夜尘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说着转身,正要出门。
夜泉却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撞上来。“六皇兄,你跟丑丫头都说了什么?”
“你来的正好。”
夜尘拉着夜泉转身,看向归宁。
“六皇兄……”
夜泉挣脱夜尘的禁锢,想要跑。
只听夜尘道:“阿泉若有得罪之处,该是我这当兄长的不是。改日,夜某一定将罪礼送到姑娘手上,聊表歉意。”
总算来了个长的好看,又会主持公道,还不嫌自己长的丑的帅哥了。
归宁花痴的盯着夜尘看。
满是肥肉的脸上笑容灿烂,却看得人心里发毛。
夜尘被她看得有些别扭,拉着夜尘欲走。
“赔罪礼这位兄台已经给过了,六皇子大可不必再送。”
“喂喂!丑丫头,你要不要这么见色忘友。”
夜尘看着归宁愤怒道。
相交一场。
他可是事事以她为先的。
她倒好,自家皇兄一来,立刻翻脸不认人。
还有,“这位兄台”又是什么梗?
他有名有姓,
就算归宁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是沧冥几皇子。
好歹也称呼他一声“夜公子”吧。
结果……
夜泉怒不可遏。
“还有,本皇子什么时候给过你赔罪礼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呀喂!”
归宁绿豆大得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冲他眨眨眼,笑道:“之前给的那三十万两你忘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夜尘深吸一口气。
归宁趁着有夜尘在场,气死人不偿命道:“那不就是你给的赔罪礼吗?”
三十万两的赔罪礼,诚意足够。
她就算有再大的怒气也该消了。
归宁抿唇微笑。
“谁说那是本皇子给你的赔罪礼了。”
夜泉不是傻子,归宁这么一说,他当下就明白过来她想要做什么了。
好嘛。
趁他皇兄在场就想坑他银子,没门。
“不是你说的吗?”归宁轻声细语。
夜泉火道:“不管你怎么说,本皇子没做过的事就不会承认。”
“再说了,那三十万两可是我……”
“六皇子你看,”
夜泉通红着脸辩解。
归宁不疾不徐的打断。“这便是你家胞弟的作风。”
翻脸不认账。
“阿泉,”
夜尘知道自家皇弟的脾性。
除非归宁话中参假,否则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怒气。
只是,自己如今已被归宁引入坑中,成了两人那三十万两赔罪的见证人。
夜泉想赖账,也要他能赖得掉才行。
夜尘叹息。
好一个聪慧的女子。
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出如此妙计,明着对他欣赏,暗地里却实实把他耍了一通。
也难怪阿泉会在她手底下吃瘪。
“六皇兄。”
夜泉是知道自家皇兄的性子的。
皇兄这么唤他,估摸着是让他认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他有些不甘心。
三十万两银票送出去,说好的入股做生意。
归宁倒好,暗搓搓的给他摆了一道不说,还让他在自家皇兄面前下不了台。
哼!
真真是此仇不报非君子。
夜尘咬牙。
归宁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兄台可是想起了什么?”
“想你……”
夜泉真的快要被归宁给气死了。
左一个兄台,又一个兄台。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哼!不就是三十万两吗?本皇子输的起。”
夜泉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夜尘冲归宁抱歉一笑,也跟着走了。
“姑娘,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全程目睹归宁不要脸的冬梅傻眼了。
虽然,归宁早就跟她提了醒。
但她实在没有想到,她竟会真的这么做。
“哪里过分了。”
归宁不以为意道:“要不是他,本姑娘至于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嘛。”
不过是跟他要点医药费,这还算便宜他的。
“可他当时也是好心啊?”冬梅帮理不帮亲。
“他还骗我了。”
归宁继续为自己的不要脸找着理由。
冬梅一盆冷水浇下来。“可那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啊。”
姑娘没听见他管那白衣男子叫皇兄吗?
很显然,这也不是他若愿意的。
“我不管,反正我坑了就是坑了,冬梅你不许帮他说话。”
只做了一件错事,便要时刻被人拿出来说,归宁有些受不了。
干脆被子一掀,躲被窝里睡觉去了。
外头,很快下起了大雨。
夜尘和夜泉坐在南浔屋子里。
一个笑若春风。
一个怒而不语。
南浔吩咐人上茶,亲自给两人倒了一杯。
没成想,
夜泉却道:“南浔,丑丫头那么抠门,你干嘛要一直把她留在将军府?”
“阿泉。”
夜尘此来是专门跟南浔谈正事的。
闻言,脸色一变,出声呵斥。“不得胡说。”
归宁如何,暂时还轮不到他们置喙。
再说了,南浔一个主人家都没说什么。
他们来者是客,就更不能说了。
“无妨。”
夜尘此举,南浔也不介意,只道:“只是觉得这府里头太过清净,偶尔闹腾一下也不错。”
“是吗?”
夜泉看着南浔端茶倒水的手冷声嘲讽。“本皇子怎么觉得,南将军这是喜欢上了丑丫头而不自知?”
“阿泉。”
夜泉话音刚落,南浔明显不悦。
夜尘被两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本来就是。”夜泉委屈的努努嘴。
“出去。”
外头大雨倾盆。
冷风卷着紧闭的门窗,呼呼作响。
“人不行还不让人说了,走就走。”
“嘭”的一声重响传来。
整间屋子都被震的晃了一晃。
“让南将军见笑了。”
夜尘抱歉的看了南浔一眼,南浔摇头。
屋外雨声如瀑,屋内却是噤若寒蝉。
良久,只听南浔打破沉默道:“六皇子此番来我玄月究竟如何,不妨直说。”
“南将军想知道什么?”夜尘问。
“没什么,除了六皇子,本将军对其它的事一概不感兴趣。”
“看来本皇子与南将军,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夜尘笑着接过南浔的话头。
南浔看他一眼,没有哼声。
夜尘尴尬道:“看来南将军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不善言辞,”
“六皇子也一样,”
南浔开口反讥,场面再一次僵住。
“看来,是本皇子低估南将军的野心了。”
市井早有传言。
玄月皇重将远儿,这才招致玄月太子谢长青对南浔生出敌意,两人不和多年。
再者,玄月皇膝下虽只有太子一子。
却不代表,太子昏庸无能之下,玄月皇不会破旧立新,主动禅让皇位。
传言在民间流传多年,一直传的沸沸扬扬。
起先他还觉得这传言不实,无需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传言未必有假。
玄月皇对南浔的偏爱是真的。
对太子谢长青的不满也是真的。
而南浔又为玄月肱骨重臣。
在权势利益日渐的熏陶之下,未必不会生出野心。
“六皇子错了。”
南浔眉梢一挑,面无表情。“对玄月,本将军从无野心。”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在尽一个身为将领该尽的职责。
至于谢长青。
有些事,外人不必知晓。
“南将军说这话会不会言之过早?”
夜尘不信南浔说的话。
当然,南浔也没有在意。“不会。”
南浔说完看着夜尘。
“我知道你们对外界传言或多或少会信上几分。但似乎……你们都忽略了,太子他是那个人的学生。”
由一个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对他又会有怎样的态度?!
对谢长青,他没想过要把他卷入他们父子的这场战争里。
不过,若是谢长青非要与他为敌,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
夜尘意外道:“南将军的意思是……”
“本将军与太子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你们你们想的那样。”
南浔直言,面不改色。
“相反,如果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未必不会是很好的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