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甲宏奔上五楼,直接朝着开着门的那户冲了进去,发现客厅中也躺着一个男子的尸体,四肢被砍断,仰头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足以看出贺昌龙的手法有多快,毫不迟疑,用最快的速度斩断了那人的四肢。再进旁边的一间寝室,发现床上一个男子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后背插着晾衣杆,晾衣杆直接穿透男子并同时插穿了他身下的女子,而死的时候,两人正在做那种事,站在薛甲宏的位置,还能清楚看到两人的下面。
薛甲宏侧过头去,立即走了出来,又推开另外一扇紧闭的门,开门之后发现屋内有六个缩在床垫子上,浑身脏兮兮,一脸惊恐的孩子,最大的年龄不超过5岁,薛甲宏立即抱起最小的一个孩子,叫其他孩子闭上眼睛,一个拉着一个跟着他慢慢下楼。
另外一边,何柏谷赶到楼的背面时,刚好看到从管道上攀爬下来的贺昌龙,而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物业管理公司的制服,看着何柏谷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扭头从另外一面走开,何柏谷赶上去,一把拽着他道:“跟我走!”
“走开!”贺昌龙反手制住何柏谷,这一手让何柏谷很是诧异,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人给制住,而且贺昌龙拿捏得恰到好处,稍微再用力他的手臂就会被折断。贺昌龙随后推开何柏谷,大步朝着那面高墙奔去,蹬墙壁就跃了过去,何柏谷揉着手臂追上去喊道,“你这样下去会真的变成杀人狂魔的!”
“留着你的话,给警察当证词吧!”站在高墙上的贺昌龙冷笑道,“如果有用的话。”
“停下!”何柏谷也立即一跃跳上墙头继续追着贺昌龙,贺昌龙一边走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钻入旁边的民居之中,等何柏谷追进去,他已经不见踪影。
“!”何柏谷爬上制高点,高声朝着四周喊道,“贺昌龙!不要再做下去了,你会真的变成杀人狂魔的,到时候你的目标不再只是这些人渣!贺昌龙,给我出来!”
贺昌龙没有回答,只是许久之后一个声音从何柏谷的脚下响起:“师兄,没用的,如果你不让他杀下去,他只能自杀,就算死不了,他还会重头再来。”
“李朝年!”何柏谷翻身从房檐滑下去,稳稳落在李朝年的跟前,指着他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在帮他。”李朝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帮他做应该做的事情。”
“你这是在害他!”何柏谷厉声喝道,同时听到警车的声音,担心起薛甲宏来,但又不能马上就走。
“我不是为他而来,我是为你,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李朝年侧头看着何柏谷,“几天后,贺昌龙会死,你要帮我复活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你疯了!那是禁忌!”何柏谷咬牙道,“既然知道他要死,为什么不阻止?”
“天意呀,必须如此。”李朝年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我们一人拿走他一半的意识魂魄,看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何?”
“朝年,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胡万钦,这么多年你们到底都干了什么?”何柏谷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李朝年要把已经决心隐居的自己给引出来。
“这个赌,你不打也得打,这是唯一可以挽救某些事情的机会。”李朝年笑道,“反正最先能找到贺昌龙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应该很清楚。”
“某些事到底是什么事?你说清楚。”何柏谷上前一步,这次并没有动手去抓李朝年,“还有,以贺昌龙的这种身手,差点把我胳膊拧断,又怎么会被人杀死呢?”
“会的。”李朝年说完要走,想起来什么又停下来背对着何柏谷说,“对了,过段时间胡万钦会来找你,让你跟着他回去,这件事是我求他安排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吃点苦头,在监狱里呆上好多年,直到贺昌龙和那个年轻人来找你,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我信上所说的去引导他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表现得像是曾经的你,而是另外一个高智商的变态。”
“什么意思?”何柏谷不解,将李朝年递给他的那封信拿过来拆开,看着信的开头写着的几个字,惊讶道,“绰号白骨,真名李朝年?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欲盖弥彰,秘密越多,他们才会往下深入调查,即便是贺昌龙也不可能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你不是一直想成为英雄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样一来,你还可以挽救喜豆的儿子,这是我为你找的动机和出发点,也是你接下来到死之前唯一的动力。”李朝年用手指弹了下那封信,“你最好配合我出演这场可能会持续好几年的大戏,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喜豆的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柏谷拦住李朝年。
“我说了,演好这出戏,我会告诉你的,一五一十,详详细细。”李朝年笑着给何柏谷整理好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师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我们却不能相依为命,因为我真正继承了师父的意志,而你只是为了想当个平凡人而永远追随我的脚步……”说完,李朝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凑近何柏谷的耳边低声道,“我不想你成为罪人,罪过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说罢,李朝年打晕了何柏谷,将他轻轻靠在阳台的栏杆之上,随后开门离开。
何柏谷再醒来,是在医院之中,旁边坐着薛甲宏和两名警察,询问之下才知道,薛甲宏在送出孩子之后被警察扣留做了笔录,几个小时之后有人报警说家中阳台发现一个人,警察赶到发现是何柏谷,见其晕厥不起送入了医院,随后何柏谷实话实说将自己追捕那犯人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警察原本不相信,毕竟他当时冒充了警察,可很快警察又接到了命令离开,离开的时候对何柏谷无比尊敬,还说了一些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让何柏谷十分纳闷,不知道警察的态度为何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到打扮成一个高级干部模样的胡万钦走进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胡万钦安排的。
“甲宏,你出去逛逛,买点什么东西回来给我吃。”何柏谷立即支走了薛甲宏,薛甲宏点头,立即知趣离开,并将门给关上。
胡万钦站在窗口,也不看何柏谷,只是道:“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你是来叙旧的,还是来逮捕我进监狱的?”何柏谷冷冷道,也不去看胡万钦,只是看着自己的床尾。
胡万钦终于侧头看了何柏谷一眼,但只是一眼,随后又看向窗外说:“两者都有吧,我只带了一个人来,那个年轻人在下面等着,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来做什么,他是个新手,但未来肯定是个很强悍的家伙。”胡万钦说完冲着楼下坐在车内的正看着窗口的年轻人笑了笑。
下方,年轻的詹天涯朝胡万钦点头示意,表示自己会在下面好好等着。
“我师弟说,你会带我进监狱。”何柏谷靠着枕头,“不过得过段时间?”何柏谷用的是询问的语气,随后又马上追问,“你和我师弟之间有什么交易吗?”
胡万钦沉默,随后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紧双拳,盯着地面道:“你觉得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哲学。”何柏谷摇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问这句话,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为了活着而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胡万钦点头,抬眼看着何柏谷,“这就是你的答案?”
“对,算是我的。”何柏谷面无表情。
“想知道我活着为了什么吗?”胡万钦看着何柏谷,“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但我觉得跟你说,你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去,记得那个故事吗?剃头匠给长有驴子耳朵的国王剪头发,并且发誓永远不说出去,最后他憋不住了,只得在地上挖了个洞,把秘密痛痛快快吐了出来,我也想找人说,但我无法信任任何人,毕竟我是做情报工作的,我知道,在这个行当,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能相信。”
“你有儿子吗?”何柏谷想起李朝年说过喜豆的儿子,那无疑说的就是胡万钦和喜豆的孩子。
胡万钦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道:“我有一个梦,希望这个国家的人不再愚昧,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但我知道要达成这个愿望的百分之五十都得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只能尽力去保护这个国家,纵使牺牲很多生命也无所谓,我愿意成为罪人,愿意下地狱,只要我保护的这个国家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何柏谷记得刚认识胡万钦的时候,他仅仅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对,可以说他是孩子,当时胡万钦的思想并没有他和李朝年成熟,只是停留在一个迷茫空洞的阶段。
“过去,我在寻找我的目标,尽忠职守,但这些年世界在变,这个国家也在变,威胁也越来越多,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来的,我只是想保护她,就像……”胡万钦说到这顿了顿,“就像我当初想保护喜豆一样,我失败了一次,不想再失败一次。”胡万钦捏着自己的手,显得有些慌乱,呼吸也很乱,“对不起,每次提到这些问题我都感觉自己有些混乱,可能是真的老了,人老的时候如果手中还有权力,极有可能将权力演变成为无尽的杀戮,留给后人一个烂摊子,所以有一天我会自我终结,好了,话说得太多了,我累了,我该走了,过段时间我会来接你,陪你演一出逮捕的戏,会栽给你很多莫须有的罪名,得罪了。”
“客气。”何柏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驳胡万钦,仅仅是因为李朝年所提出的那个换取秘密的条件?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