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疗养院,两人立即被关进了其中一座碉楼之中,好在是暖和了许多,但麻烦也在于那两个当地青年一直形影不离,就连白翎展开审问时,两人都一直在场。审问之前,白翎不断示意张大勇不要说话,可以骂,但不要说太多,有话让他来说。当审问开始的时候,胡万钦立即开口问白翎:“屋内的录音机你没有看到?”
“录音机?”白翎愣了,当时录音机是个非常稀罕的东西。
“是个录音机!你不知道录音机吗?就是可以录下来人的声音再播放出来!”胡万钦说道,“有人录下了孩子的哭声!引我们进去的!”
“你详详细细,原原本本把经过说一遍!”白翎一拍桌子,那模样和古时的县太爷有些相似。
胡万钦蹬了还在乱骂的张大勇一脚,示意他闭嘴,随后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白翎听完,看了一眼在旁边两个怒气冲冲,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胡万钦和张大勇的当地青年,问道:“你说你们本来打算走了,但听到孩子的哭声,然后进屋,发现是录音机,有两个疑点。第一,我之前去现场并没有看到录音机……”
“肯定是有人拿走了!”胡万钦斜眼看了下旁边的当地青年,青年立即狠狠地瞪着他。
“好吧,即便是有人拿走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屋子里没有人的前提下,录音机是怎么自己播放的?美国货我也见过,那东西也必须要人来操作,没有人操作的前提下是不可能有声音的。”白翎说完,摇头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们还是实话实说吧,都是爷们,做了事就承认,不管你们怎么挣扎还是死路一条。”
“白翎!你个狗日的特务!你是个大傻.!”张大勇急了,被反绑着的他一下蹦了起来,虽没有冲向白翎,却惊得周围的卫兵立即上前按住他,张大勇骂了一阵又道,“你知道美国货?你知道你他还胡说!我这个粗人都知道怎么让那玩意儿自己发出声音来,这东西在朝鲜的时候爷爷没少见,那东西有磁带你知道吗?录声音的时候,前面一部分是空白的,后面才是孩子的哭声,按下录音机之后,人走了很久,才会发出孩子的声音!你他就是个狗特务!”
张大勇之所以对这种事这么熟悉,完全是因为在朝鲜战场上“联合国军”的心理战,这在战争期间使用过一段时间:在阵地战中,通常都是今天你打过来,我扛不住就撤,明天我再打过去,你扛不住又撤,一个高地互相争夺着。美军当时就想了个法子,离开高地的时候,故意在连队指挥所等防炮击的地方扔下一两个录音机,磁带前面是空白的,后面是他们的心理喊话,等着他们撤退的时候便按下录音机,按照时间来算,等着志愿军攻上来,占了高地,刚好磁带后面的喊话声就出来了。
张大勇的推测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但白翎依然不相信,说什么没有找到录音机,根本无法证实你的话,况且有个前提摆在那,让白翎更加不相信他们,那就是他们曾经在朝鲜战争时期出过事,虽然甄别过,但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没有投敌再反悔,总之就是什么都无法证明。
白翎掏出烟点上,塞进张大勇嘴里,张大勇吐了出来,抬脚要踹白翎,被白翎躲开。白翎站在侧面满脸怒容地说:“你们现在不清楚,不要以为就没事了,就算把你们送到部队驻地去,保卫干事还是会这么问你们,你们依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杀人了就应该偿命,部队的纪律你们相当清楚,一条条你们都背得死死的,怎么就能犯这种事呢?你们穿着这身军服,不仅代表着疗养院,还代表着整个兵团,整个解放军!”
“那你把我们送到驻军那去枪毙吧,我巴不得呢,就算老子死,也得死在真正的军人手中,不想死在你这种连战场都没有去过,一天到晚就知道咬文嚼字,挖空心思整人的王八蛋手中。”胡万钦盯着白翎一字字道,没有丝毫惧色。
“你……”白翎憋得满脸通红,脏话也快蹦出来了,但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对士兵挥手道,“带走带走,用电台通知部队,叫他们来接人!”
一个士兵离开,许久才回来告诉白翎,由于事情紧急,让疗养院先押送他们朝着部队驻地走,部队驻地派汽车同时朝着这边赶,中途就能遇上,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早点给当地百姓一个交代,以免激发民族矛盾。
白翎立即着手安排,派两个班的士兵押解,此时那两个当地青年不干了,说什么那么多当兵的拿枪跟着,万一半路上对他们动手怎么办?怎么说都不愿意。白翎更急,问:“那你们要怎么办?人是犯了纪律,就应给交给部队,不能动私刑!”
两个当地青年对视一眼,随后一个人表示,可以让疗养院内其他不是驻守军队的人一同跟着前往,随便去两个人就行了,这样他们也放心,不过到了驻地,胡万钦和张大勇被关在哪儿,他们也得跟着!
“这我能说了算,但到了驻地,你们能不能跟着,我说了不算,你们选吧,让我们这里的谁去?”白翎没好气地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
两个青年站在碉楼的窗户口,看着下面,随机挑选着自己顺眼的人,挑了半天找了个炊事班的伙夫,竟然还挑中了刚巧从下面路过的中川秋男!
白翎看见他们挑的人,闭眼道:“不行,一个是伙夫,一个是卫生长,出事了怎么办?”
两人又表示,可以让伙夫拿一支枪,这样算一方退一步,白翎思考良久,只得咬牙答应,让四个人带着胡万钦和张大勇立即上路,朝着驻军的方向赶去,到了驻地之后赶紧用电台打个回话。
白翎带着两个班的士兵一直护送着六个人走了很远,这才掉头回去,临走时把地图交给了中川秋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清楚才走,可那两个青年却说那地图再准确也不如他们的记性,这方圆百里的路他们都记在脑子之中。
马车朝前行驶着,走了许久在马车上绑着的胡万钦和张大勇又看到了李朝年——这个神秘兮兮的小子站在路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走近的时候,竟然笑得蹲在了地上,随行的中川秋男等人都看着非常怪异的李朝年,不明所以。
“上钩了!真的上钩了!”李朝年说完,随后笑着朝着反方向走去。
李朝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万钦明显看到中川秋男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随后转身盯着李朝年离开的背影,许久才迈开步子追上马车。
马车又行了几里路之后,两个当地年轻人表示需要休息一会儿,接着把马车一停,坐在板车上就开始喘气,其中一人伸了个懒腰,故意看了那名伙夫一眼,伙夫抱着枪蹲在一侧,打着哈欠,嘴里埋怨着自己为啥会这么倒霉。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大路一侧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破烂皮袄,手中却拿着武器的人。
中川秋男第一个发现那几人,立即作势要把胡万钦和张大勇拖下马车,谁知道那伙夫竟然突然起身,将枪口对准了中川秋男吼道:“松手!蹲下来!”
中川秋男一脸疑惑,抬手指着那伙夫道:“你……”
伙夫一脸得意,朝旁边两个当地青年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立即上前给中川秋男搜身,另外一人则上前迎向跑来的那四个土匪模样的武装分子。
“怎么才到啊?”伙夫等那几个人到跟前之后,埋怨道,“老子都快冻死了!”
“我们在这守了好半天了,果然和你他说的一样,会带去驻军,半路上就可以把他们给截了。”土匪模样的领头者用手枪顶了顶自己的皮帽,“有你的啊!”
“,老子花三根金条才收买了那个姓白的,让他派两个傻子去买菜。”伙夫笑着看着一脸怒气的胡万钦和张大勇,“死都想不到吧?”
白翎果然有问题,但只是被收买了,说到底也不算是狗特务,中川秋男也不是,自己失算了!胡万钦心中感叹道,也知道这次完蛋了,不过纳闷的是为什么特务要处心积虑地冤枉自己?还在半路上把自己和张大勇劫走?”两位,我叫侯高远,字鹏飞,鄙人原是保密局兰州站行动队队长,现在是反共救国军阿勒拉部队司令。两位贵客请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绝对好吃好喝伺候你们两位,一直等到美国中央情报局接两位去自由的美国享福,我听说两位原本几年前就有机会享受自由,不知为何却放弃大好机会,真是遗憾呀,不过这次鄙人肯定会弥补两位的遗憾。”侯高远扬了扬手中的枪,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高山,“我们的目的地还很远,一路上需要互相照应,两位安分守已,我肯定也不找两位麻烦,废话不多说了,走吧!”
侯高远说完这番话,胡万钦和张大勇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针对他们两人,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朝鲜战场上遭受细菌弹袭击存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