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真的搞错了,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胡顺唐看着那名生命顽强的翻译,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在心中寻思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耍手段,让自己陷入混乱,于是又补充道,“只要你规规矩矩,不要耍花样,我不会为难你。”
翻译一挥手,咬牙道:“我没有搞错!你明明来过,虽然你的样子有些变化,但我记得你的一举一动,走路的姿势,因为从前我和头人也带你来过这间神庙,你也看过这些墙壁上的血图,随后你还向头人承诺过永远不会再回来,也永永远远会保守着这里最大的秘密!”
“不是我,你肯定搞错了!”胡顺唐抬头去看那神像,觉得翻译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年轻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人的动作和神态是无法轻易改变的!”翻译拔出肩头的棺材钉来,扔在胡顺唐的脚下,“我还记得你叫吴天禄,对吧?”
什么?胡顺唐猛地回头来看着那名翻译,一把抓住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叫!吴!天!禄!”翻译从牙缝中吐出这五个字来。
“你认识吴天禄?”胡顺唐又问,手臂都有些发抖。
翻译想要扯开胡顺唐的双手:“别装了!”
“吴天禄是我养父!”胡顺唐道,“他来过这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养父?我看没那么简单吧!”翻译本就身受重伤,加之胡顺唐使劲按住他的肩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上下仔细打量着道,“对,你不是吴天禄,但你说他是你养父,这个谎言也未免太烂了吧?哪里有养父与养子的神态、动作都这么相似的!”
翻译说这句话的同时,胡顺唐抓住他双臂的手猛地一使劲,翻译惨叫一声,用力推开胡顺唐,半跪在地上痛哭地呻吟起来。
先前在怪山峡谷中,丁鼎重复着了两遍说什么倒霉后殓师来过,难道所指的也是吴天禄?他呆呆地站在那,脑子中全是丁鼎和翻译的话,两人的话结合在一起能得出一个结论——吴天禄曾经来过疯鱼岛。
这个结论又衍生出两个新的问题来:一、吴天禄是什么时候来的?二、吴天禄和自己的关系到底是怎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翻译说自己的与吴天禄的神态、动作很相似,除了这名翻译之外,自己所认识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吴天禄,这会不会是他的错觉?胡顺唐纠结起自己的身世来,这件事他一直没有搞清楚过。说是被入了胡家族谱的唐家所收养,但自己也不知道准确收养的时间,而收养的原因仅仅是开棺人定下的某个规矩。眼下来看一切都是谎言。回到原点,按照自己是吴天禄亲子这个逻辑来分析,姑且当这一切都成立,但吴天禄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棺材镇胡家去抚养?另外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不是吴姨?应该不是,按照吴姨的性格,在吴天禄死的时候,早就揭露了这个事实,她不是一直渴望有个孩子吗?
自己会是吴天禄在外面的私生子?因为这层关系,所以送到了棺材镇胡家。还有,吴天禄去广东替人开棺之后,等他回来,发现吴姨怀孕了,却大声嚷嚷说吴姨肚子里面的孩子坚决不能要,自己在解决棺材镇白狐盖面事件的时候,认为那是因为开棺导致的,这也说得通。
“听你吴叔说,中过‘棺产’中的尸气后,会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会导致入了那家族谱的开棺人命脉逆转,原本在我和你吴叔的命程之中应该有一个儿子,十分可爱听话,长大了还会有大出息,可命脉一旦逆转,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就会变成逆子,不孝也罢了,还会让家人有牢狱之灾,所以吴叔极力制止我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这是吴姨当时的原话,这句话从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吴姨的话也仅仅是转述吴天禄的,如果说吴天禄故意有所隐瞒,她一个普通人也没有办法识破。
胡顺唐一直愣在那回忆着,谢根源、古剑云一直盯着墙壁上的画来,各有所思。却是那翻译,目光扫过谢根源、古剑云之后,又看向胡顺唐,最终目光落在那座巨大雕塑的双脚之间的石板上,随后每隔几秒就故意捂着伤口向那里挪动着,终于挪动到了石板跟前,抬手就准备用手去拍……
“你干什么!?”察觉翻译有小动作的谢根源,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要去踩住那翻译即将拍下去的手。
翻译立即缩回手去,怒视着谢根源道:“来不及了!如果不按下机关熄灭火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不行!”胡顺唐反应过来,也立即制止翻译的行为,“我还想知道其他的壁画还记录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是线索!”
“你可以去问你的养父,他什么都知道,不过他比你聪明得多,知道这些火焰就这么持续燃烧下去,谁也逃不了!”翻译咬牙喝道,“如果现在不按下机关,我们全都得被活活烧死在这里!再说,我知道其他壁画还记录了什么,我都看过。”翻译说完,趁着胡顺唐和谢根源发愣的那一秒,猛地朝着雕像下方的石板拍去。
翻译的手拍中那石板之后,石板猛地向下一沉,同时雕像也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胡顺唐、谢根源、古剑云三人一时没有站稳,纷纷倒地,又赶紧互相搀扶着起身。
翻译此时也挣扎着起身,指着外面的入口道:“离开这里!快点,否则我们再也出不去了!我按下的是绝世石的开关!”
谢根源见中计了,大骂转身拉着胡顺唐就跑,若不是离开这里还需要靠胡顺唐,他恐怕早就独自离开。胡顺唐知道那名翻译还有用,一把抓住翻译扛在自己的肩头,但走了两步,发现古剑云没有跟上,赶紧回头,却看到古剑云站在雕像下方,一脸的迷茫。
“古剑云!”胡顺唐喊道,“你找死吗?快走!”
“我已经死了。”古剑云盯着正在崩塌的雕像,根本没有挪动脚步,虽然他受了伤,但跑出神庙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还管这个废物做什么?走!”谢根源拽着胡顺唐就要离开,胡顺唐甩开谢根源的手道,“带他走!否则我不会帮你离开这里!”
“优柔寡断,你忘记他是什么人了?”谢根源骂道,甚至想直接出手将古剑云杀死。
神庙顶端已经开始崩塌了,大块的石头朝着下方坠落,古剑云也不躲闪,干脆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再次降临的那一刻。胡顺唐将肩头的翻译扔给谢根源,拔腿就朝着古剑云奔去,古剑云也在此时转身来,对着胡顺唐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回去,只是想和老婆女儿团聚,我不是个坏人。”
胡顺唐跑近古剑云,抬手就要去抓他,此时上方一块巨石已经摇摇欲坠,很快就要朝着他俩的头顶砸下来。古剑云微微抬眼看着上方的巨石,接着一掌推开胡顺唐,喊道:“姓胡的,你是个好人……”
古剑云话还没有说完,巨石已经砸了下来,直接砸中了古剑云的身体,随后周围的碎石也纷纷落下,直接填满了那块巨石周围还露出的缝隙,只留下在那目瞪口呆的胡顺唐。
“开棺人,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杀了他!”谢根源急了,四下看着快要彻底崩塌的神庙,用铁指剑对准了肩头翻译的咽喉。
胡顺唐一咬牙转身跟着谢根源朝着巷道外面跑出,当三人跑出神庙,扑倒在外面的地面之后,再回头整座神庙已经成为了废墟,但地面的震动并未停止,那股震动从崩塌的神庙废墟向众人袭来,地面也呈现出波浪形席卷而来。
“跑!”谢根源抓起翻译,和胡顺唐朝着那座陆地桥飞奔而去,向着丛林之中奔跑,一直奔到感觉不到地面的震动之后,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逃出来了!”谢根源从肩头放下翻译,回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看着已经完全成为一片废墟的神庙和陆地桥,废墟上散落着被地面震动分割成为一块块的人体残肢,看了一阵谢根源回头朝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翻译道,“听好了,你要是再耍花样,我把你也变成烂肉!”
“胡淼、薛先生……”胡顺唐直起身来,朝着周围喊道,随后薛甲宏等人闻声赶来,胡淼见胡顺唐平安无事,心中那块石头也落下了,又揉了揉满是眼泪的双眼,但她还是有些害怕胡顺唐,觉得先前他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太恐怖了。
“好了!好了!现在你们东西也到手了,接下来你要问这家伙什么事就赶紧抓紧,问完之后我们应该走了,我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谢根源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对翻译即将要说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胡顺唐来到翻译跟前,简单给他做了包扎,问他:“说吧,那些壁画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事情。”
翻译定了定神,又问胡顺唐要了水喝,等他感觉到完全舒坦之后,这才开口叙述之后发生的事情——徐福偷走镇魂棺之后,又返回的这段期间,那个告密者也在童男童女的指导下,学会了在这里记载的一切东西,随后也顺理成章成为了这个岛屿上的领头者。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当时这座岛屿上有人吗?”胡顺唐打岔问道。
翻译盯着远处的神庙废墟道:“你应该问的是,这座岛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我之所以要成为头人手下的奴隶,也仅仅是想搞明白这个问题。”
“你是谁?你又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胡顺唐问翻译。
“我是个考古学家,至少曾经是个考古学家,我都不知道来这里多少年了,只知道来这里之前,我受雇一家跨国企业私下研究兵马俑,其实从兵马俑出土那一年开始,那家跨国企业就启动了这项考古工作,只不过都是在伪装下进行的。”翻译捂着自己肩头的伤口,陷入回忆之中,“兵马俑是中国的一类保护古物,还有武装警察部队驻扎保护,要接近研究是不可能的,我们甚至想过办法混入国家级考古队中,但却做不到,因为政治审查特别严格,所以我们只能去做一件最冒险,但却最有效的事情。”
“开启秦皇陵?”薛甲宏在一旁插嘴道,“不用细想就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蠢事。”
“蠢事?不,这是最管用的办法!”翻译抬眼看着一脸平静的薛甲宏,摇头道:“虽说是最管用的办法,可我们知道秦皇陵的位置,但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入手,要知道做那么大一项工作,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被发现的几率也非常大,于是工作就那么断断续续在私下持续了三四年的时间。我也在陕西当地呆了许多年,生活习惯口音都和当地人无异,忽然有一天,有个人找上门来,交给了我一张名片,随后便离开了,我看着那张名片,十分诧异,于是立即按照名片背面所写的那行字去西安市内的一家酒店中去找那个人。”
胡顺唐马上问:“是谁?”
“当时考古队有三个负责人,我是其中之一,但我统管所有的工作,其他两人也仅仅是负责器材和后勤而已,而我却是负责人中唯一清楚考古队是由什么人出资赞助的。而那张名片的主人便是出资者,也就是当时我的老板!”翻译抬眼看着周围的人,却又问,“你们谁知道‘霍克家族’?”
翻译不清楚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和目的,但也想从自曝身份这个途径来查探出。
此时不仅是胡顺唐,一旁闭眼养神的谢根源也猛然睁开眼睛。
“你们的工作是霍克家族出资赞助的?”胡顺唐意识到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