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彬鸢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生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帮着敌国去毁灭自己的国家,彬鸢气的手发抖。
“啪!”一声响,彬鸢狠狠的扇了大哥一掌,直到手掌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思维,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阻止,找办法解决。
“墨野!”彬鸢绕过瘫倒在地上大哥,一时着急,以为身旁还跟着墨野,当即喊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匆匆走出凉亭,还没走出几步,后颈被重重一敲,顺势瘫倒在地,彬旭拍了拍手掌,漆黑的竹林子里走出了一个人。
即将昏迷之际,彬鸢看到了穿戴着挧国服饰的阿维库。
阿维库眼神躲闪,既心疼但又不敢正面直视即将晕过去的彬鸢,单膝跪地,冲着彬旭行礼:“一切都按照大人你的指示,用浮桑国玉玺盖章的信,给其它国家都发了战书。”
“好!”彬旭心情大好的拍了拍阿维库的肩,转过身,灵敏的耳朵听到倒在地上人有渐渐爬起来的趋势,从袖管里掏出银针,准确无误的给彬鸢又扎了一针。
彬鸢最终想要骂娘,但他所有的愤怒最终都被终止了。
阿维库将彬鸢抱在怀里,这时候,幽暗的竹林里又走出两个人。
一个长满了白胡子挎着木箱子的老人脸色阴沉,老人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拿剑的人正是在如意面馆与彬鸢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你就是冯舵主口中所说的那名神医?”彬旭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神医迫于那把剑的威胁,乖乖的走进凉亭坐下。
老人瞅了一眼已经晕迷过去的彬鸢,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把木箱子往凉亭的茶几上一放,冷着脸说道:“换眼之术老朽只有七成的把握,最后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
“七成把握已经很不错了,神医不必谦虚。”彬旭抬起双手绕到脑后,把蒙住眼睛的布带解下。
老神医顺势检查了一下他的眼伤,对方的双眼已经被挖去,只剩下空空的眼眶,以往他给动物换眼睛,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最后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阿维库紧抱着彬鸢,他知道,这一切的后果是自己无法承担的,可是他仍然想要得到殿下,殿下只有断了翅膀,没了飞行的力量,才能够呆在他的身旁。
即使这一切是建立在殿下的痛苦之上,他也在所不辞。
“那就开始吧。”
随着彬旭话落,老神医打开了工具箱,挑选工具,准备开始换眼。
与此同时,一大波黑衣人一批又一批的提着剑进入鸢宅,月高高升起,随着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这座平静的宅子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
连夜拖着人奔出了凤凰城,阿维库驾着马车,飞奔在夜色笼罩的山间里,彻夜不休,最终抵达了一个穷乡僻壤,杳无人烟的山林。
马车停靠在山脚下,累极了的马儿停在原地休息,啃着草皮,时不时蹬蹬腿,甩甩尾巴。
阿维库跑到路边的河边洗了把脸,赶紧回到马车上撩开帘子,只瞧见昨晚刚刚换的纱布又浸了血。他轻轻把晕倒的人起,一点一点将缠绕在眼睛部分的纱布解下,每揭开一层,血腥味便变得更加浓。
“嗯……”太疼的原因,晕睡中的人发出了声闷哼。
“抱歉殿下,我会轻一点的……”阿维库解开纱布的手动作一僵,显得有些举手无措,因为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避免疼痛,每撩开一层纱布,他便用嘴轻轻地吹着风。
换了新的纱布后,赶紧拿着掺着血的纱布去河边清洗,顺势捕捉了一条鱼,在路边就地架起一个火堆烤着鱼。
晚霞染红半边天之际,马车里的人醒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疼痛使得彬鸢疼得在马车里打滚,他感觉自己的双眼火辣辣的疼,如同被人泼了硫酸一样。
随即他就发现脸上缠着绷带,而且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顿时就慌了。
“来人!有人吗?!”彬鸢惊慌的喊叫,因为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一站起来头又撞到了马车顶。
阿维库撩开帘子进来,立马利用身高的优势捉住彬鸢,怕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伤害到自己,将人狠狠的圈在臂弯里。
“殿下!别怕,殿下,是我,阿维库……”阿维库痛苦的说着自己的名字,甚至在感觉到怀里的身躯突然一僵时,就知道殿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原谅自己。
彬鸢现在脑袋很乱,外加上眼睛很痛,整个人都是烦躁的:“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想要挣脱,可惜那双手太过有力,彬鸢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我的眼睛怎么了?!”彬鸢冷静下来之后,手指抚上眼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询问着阿维库。
每一句话,好像有一把刀子扎在巴依满的心口。
“殿下的眼睛受了伤,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呵!”彬鸢冷笑一声,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捏紧,他何尝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珠子已经没有了,就连转动的感觉都感觉不到,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哈哈哈!”彬鸢突然凄惨的大笑,刚换的绷带因为眼泪不断流出,泪水与血液混合,又染红了绷带。
“殿下别这样!这样你的眼睛会化脓的,别哭好吗……”阿维库恳求着,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请求,将头紧紧的埋在彬鸢的后颈上,深吸一口气,闻着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两人的身体因为紧挨在一起,彬鸢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他厌恶的说道:“离我远点!你这样我很恶心……”
陷入浓浓幻想中的人幸福的表情一僵,不肯服输的开始用牙齿啃咬,在彬鸢洁白的肩膀上留下牙印,甚至咬出了血。
彬鸢趁着对方放松之际用力挣脱双手,凭着感觉往马车的出口爬去,手刚触及竹帘子,一双强健有力的手顺势按住他的肩膀,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滚热的胸膛覆盖在后背,压得他喘不过气,衣服一件件被毫不留情的扯掉,彬鸢缠着绷带的脸上划出一道血泪。
阿维库留了长发,以前头上总是包着头巾,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头发已经长长。
南蛮国人男子只有在成年后才可以留长发,但是没有人知道,南蛮国人所理解的成年,而不是年龄上的增长,而是与心爱之人结为连理。
一夜小雨过后,彬鸢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疼痛不已。
彬鸢发了高烧,脸颊红的如同煮熟的虾米,嘴唇干壳,一张一合痛苦的说着:“水……我要喝水……”
马车缓缓停下,一道光打了进来,高烧的人根本感觉不到,然后冰凉的水流进嘴里,他如饥似渴的吸着,甚至还呛倒了。
喂水的人好像说了什么,反正都听不清了。
“殿下,前面有个小城,看起来很严,马车恐怕不能进去,我把马车藏在树林里,进城买完东西马上就回来,乖乖等我回来好吗?”阿维库温柔的说道,在那双饱满又散发着樱花色的嘴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贪恋的把舌头卷进去,直到对方喘不气,才松开了嘴。
他从马车的甲板下拿了一些银钱,将衣服换得旧了些,才挎着一个不引人耳目的包裹,从树林里钻出去,朝着小城走去。
太阳渐渐的升温,树林子里,各种鸟叫橙子的声音络绎不绝。
时间渐渐过去一个多时辰,进城而去的阿维库依旧没有回来,彬鸢烧的浑身无力,可能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清醒了许多。
他缓慢的爬起来,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红印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穿的有多么的糟糕,看起来是被人蹂躏过,虽然他也的确是被人蹂躏了。
被拴在树上的马儿扇了扇尾巴驱赶蚊虫,彬鸢摇摇晃晃的扶着马车下了车,因为看不见的原因,他只能双手在地上攀扶,找到了一根棍子。
“阿维库?”彬鸢特意放大了几个分贝叫着,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也不管能不能成功逃脱,直接朝着树林的深处一点点走去。
途中绊到了树根摔了一跤,撞到了一棵树上,彬鸢不吭不卑的走着,脑袋晕乎乎的让他走路摇摇晃晃,肚子还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放我出去!!!”撕心裂肺的呐喊被僵硬的墙壁阻拦,地牢里,梁羽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鸢宅一夜之间被屠满门,宅主下落不知所终,墨野在那个晚上被黑衣人砍断一只手臂后,在王果果与刘小军的拥护下逃离了。
宅子里的侍女下人,不会武功的通通丢了性命,梁羽辞亲眼见着赵铁被一黑衣人砍断了头颅,一脚踢到了荷花池里。
他抖着手狠狠的抓着铁门,情绪激动,双眼发红,“你们这帮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要下地狱,堕入阿鼻地狱!”
看守地牢的侍卫才不会管他这些鬼话,将人锁好之后,回到桌子旁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反正将痛苦建在别人的身体之上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心情不会差只会越来越好。
直到喊得出不了声,喉咙沙哑了,梁羽辞才绝望的瘫坐在地,双眼无光的望着地面,手垂着,如同被逼到绝境而活不下去的人。
被关在同一间监狱里的还有鼻青脸肿的康斯·德斯伯特,他是瓦蒂国伯爵府的小儿子,加上家族背景强大,在这挧国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的拿掉他的命,毕竟凤凰城内的瓦蒂国商人多得数不胜数。
他被关进来的第一夜,就已经有好几伙商队愿意花大量的价钱把他赎出来,因此还惊动了几个朝廷大官,其中就包括位高权重的冯钰安,冯习鹤的大哥,挧国的大皇子。
安王府,灯火透亮直上云霄,已经大半夜了,还有人不断的抬着贵重的礼物往王府中抬。
管家忙得进进出出,清点货物入账房,又是招待那些客人吃饭,恨不得腿上多长几条腿。
客厅里,瓦蒂国国商队领头队长鲁修亚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把茶喝完,瞅了瞅过于紧的领带,和颜悦色道:“还望贵国可以放过我那顽皮的外甥,听闻他被关进大牢,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又是一个沾亲带故的,外国的亲戚关系就这么复杂吗?
冯钰安今天一天就已经接待了三个各种理由想要把那小子给弄出来的商人,他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放松语气,安抚道:“鲁修亚先生不必担心,关进大牢不过是走走过场,三日之后,等风声过了些,他自然会平安无事的出来。”
就算他想动也动不了,毕竟与瓦蒂国交易往来支撑了自己国家大半的经济,两国的关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闹僵,只会得不偿失,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分感激不尽!”鲁修亚朝着对方行了个大礼,挥挥手,身后的管家抬着一盒子的金锭子递给冯钰安的小厮拿着。
冯钰安也不推辞,别人送多少他就照常收着就是。
彬鸢遇难的消息不经而走,比狂风刮得还要快,一吹就吹到了浮桑国。
此时的浮桑国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同时被三个国家攻打,是一件很不乐观的事情,再加上敌方还有着强大的军队和完善的武器,浮桑国一天之内就损失了七八万的军队。
一座城池接着一座城池沦陷,地图上,彬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地盘,就像食物一样被别人瓜分而去,而自己只能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束手无策。
这时候一名负责收信的小兵急急忙忙跪在殿前:“启禀陛下!有密探送来密报!”
已经焦头烂额的彬觞这时候哪有心情看什么密探,正欲发怒训斥那名不懂规矩的小兵,心口却突然一疼,一口气一下子没喘上来,憋得心口痛。
缓了缓,他才开口说道:“把信呈上了吧。”
小兵颤颤巍巍的把信呈上去,生怕脾气暴躁的陛下降怒于自己,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信很短,是负责去监视挧国动向的探子发来密探,信中说,鸢宅一夜之间遭到不明身份之人屠杀,他们要捉拿的叛国贼,彬鸢下落不明,至今没有消息。
短短几个字概括了彬鸢的遭遇,紧拽着纸条,彬觞目光森然的盯着字迹,脸色却依然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应该开心才对,彬觞默默的在内心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一直都想对方死吗?现在如愿以偿了,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