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湘没敢再往哥哥们那边瞅，直接看着同学们：“爱情诗又称闺怨诗，比较着名的有李商隐的《无题》，以‘相见时难别亦难’开头的那首，还有《蒹葭》。
“讽喻诗只要掌握《硕鼠》就好。
“哲理诗有苏轼的《题西林壁》，和朱熹的《观书有感》。
“行旅诗有杜甫的《旅夜抒怀》，和马致远的《秋思》。
“咏史诗有左思的《咏史》，李商隐的《贾生》，杜牧的《题乌江亭》。
“怀古诗有刘禹锡的《乌衣巷》，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苏轼的《赤壁怀古》。
“咏物诗有王维的《相思》，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咏怀诗有李白的《将进酒》，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陆游的《书愤》等。”
一口气讲完，不知不觉又写满一屏的字。
讲完高中语文知识体系，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大家都在认真地听讲，认真记笔记，但有一人除外。
那就是苟小美。
苟小美坐在陈小壮的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写几个字，就往一旁的宾客们看去。
她这样的举动，在一群认真学习的学生中很是醒目。
何湘皱了皱眉，她有些不解。
苟小美是不是出了什么bug？
苟小美往陈小壮凑了凑，大着胆子小声问道：“你哥有女朋友么？”
陈小壮摇了摇头：“没有。”
苟小美心中暗喜，她又问：“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陈小壮皱着眉想了想：“穿古装的。”
“穿古装的？”苟小美疑惑，“你哥是喜欢汉服美女？”
说着，她看了眼陈大壮。
陈大壮文质彬彬，气质温和，确实跟古装美女蛮相称的。
苟小美将陈大壮的这个喜好默默记在心里。
过了会儿，她又问陈小壮：“除了穿古装，你哥还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陈小壮仔细想了想，他记得有一次看到他哥看着一张古装女子的照片，连连称赞：“完美，真的是太完美了。”
赞叹了会儿，他哥又摇了摇头，说可惜。
陈小壮不明白哪里可惜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子美在哪里。
他仔细回忆女子的面貌：面色灰白，头发稀疏，眼睛凹陷又无神，像是两个煤球洞，鼻子塌到没型，脸颊也是凹陷的，还龇着一嘴大板牙。
可谓是要多丑有多丑，他哥居然觉得她完美。
陈小壮为陈大壮的审美默哀。
他将照片上女子的面貌简要与苟小美说了。
苟小美愣神了好一会儿，抱着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没再理陈小壮。
苟小美和陈小壮坐在第一排，他们的声音虽小，却被何湘尽数听到了耳朵里。
何湘皱了皱眉。
陈小壮描述的，是古尸么？
她不自觉地往陈大壮的方向看去，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程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即将降临的死亡。
她在讲古诗，他在讲古尸，就很完美。
她苦笑了一下，走到陈小壮身边问道：“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陈小壮见何湘与他说话，就像是被皇帝钦点的大臣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臣……哦不，我哥是学考古的，今年研三了。”
难怪。
渔夫帽，土里土气的装扮，还有他的审美。
原来是学考古的。
正想着，何四光走过来拍了拍何湘的肩膀：“湘湘，讲得很好。”
听到年纪大的人夸她，何湘还有点不好意思。
何四光紧接着又道：“以后别讲了。”
“什么？”
何四光：“湘湘，你作为何家的继承人，将来是要面对大场面的，你是教得很好，但不能囿于这一点点成就，万一教书教上瘾了，将来就只能当老师了。”
何小光表示不满：“当老师怎么了？我们是传道授业解惑，哪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不是老师教出来的？”
何四光摇了摇头，对何湘说：“你瞧瞧，你九哥就是学习学傻了，放着爷爷给安排的工作不做，非要去当什么老师，当老师有什么好的？连他自己也说了，他就是传……传什么来着？传销？”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放着正紧工作不做，跑去搞什么传销？”
何小光给四哥解释：“是传道，不是传销。”
何四光摆摆手：“唉，都一样，都一样。”
何小光叹了口气，他这个四哥，没文化还特别固执，就很难跟他讲道理。
何小云走过来替何小光解围：“四侄子，你可别小看教师，教师可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
何四光继续摆摆手：“我知道，那都是老黄历了。要不是上头封锁了知识库，你们教师还能有饭吃？”
何小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提着裙摆走开了。
何四光继续劝何湘：“湘湘，做教师死路一条，再碰到教不好的学生、不讲理的家长，更糟心，你就安安稳稳地当何家继承人就好，别想那些歪门邪道。”
何湘苦笑了一下，刚想辩驳，何四光又道：“九弟和姑姑已经废了，你可别走他们的老路啊。”
何湘哭笑不得：“四哥，我才高三呢，以后的事，没想那么远。”
说着，她抬腕看了看表。
说不定，就只能再活半个小时了。
何四光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后，他走到触屏电视触摸一体机面前，对花样年华的少年少女们道：“湘湘的同学们，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大家将手上的笔记本都收起来，别再学习了，继承人仪式和认亲仪式一会儿就开始了。”
“哦。”
同学们丧气地垂下头，极不情愿地将笔记本装到书包里。
男生们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又很自觉地将桌椅都归了位。
苟小美拎着个布袋子，朝一早确定的方向走过去。
香槟塔旁，站着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
男子穿着深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也打理得很清爽，他正拿着一个放大镜，研究香槟塔旁一盆植物里的鹅卵石。
苟小美走过去跟他打招呼：“陈小壮的哥哥，你好。”
“嘘。”
陈大壮伸出食指，示意她小声点。
苟小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