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若有天堂,人就要死亡,扬声战万里,寒风起,马蹄急!
看着不远处的一出方阵,黄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莲花山近在眼前,可是他却上不了山。
“黄杰,投降吧,若投降本将留你们一具全尸!”马佐眼睛轻轻地眯着,在他眼中,李承乾几十人已经是死人了,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们怎么个死法而已。
看着马佐那一身锁子甲,黄杰痛心的摇了摇头,“马佐,黄某不懂,你身负皇恩,为何要做这些事呢?”
“黄杰,你知道吗,不是本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你见过没有兵符和大印的上州将军吗?”
“怎么会?你没有调兵之权,那兵符在谁手中?”黄杰有些吃惊,就连李承乾也想不到马佐会说出这种话来,李承乾扶了扶歪斜的紫金冠,想了想笑道,“马佐,你真够可怜的,一方大将,却要听关麟的,如没料错的话,兵符应该在关麟手中吧?”
“不错,殿下,你是个好太子,只是你不该不听秦刺史的,如若你早离开玉山县,也不会有今ri之险了!”马佐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本心里并不想杀李承乾,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得选择了,马佐花白的胡子随风飘舞,一把剑慢慢举起,他摇头说道,“殿下,不要怪末将,末将没得选择!”
李承乾闭上眼睛,听着遥远传来的呐喊声,小小的莲花山,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地,李承乾不甘心,那忧伤的曲子,是为他李承乾写下的么。李承乾拔出剑,轻轻的摸着寒冷的剑身,他突然抬起头大笑道,“父皇,儿臣对不起你!”不知何时,李承乾手中的剑慢慢朝自己脖子抹去,电光火石间黄杰一把抓住了李承乾的手,黄杰跪在地上劝解道,“殿下,求你了,让末将拼上一把吧!”
“殿下,黄将军说的不错,让我们在拼上一次吧,说不定房将军的援军已经到了呢!”所有的东宫侍卫全都跪了下来,这一刻他们有的全都是耻辱,堂堂东宫卫率却护不住自己的主子,竟逼得他自刎来保全名声。
李承乾静静地站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指着莲花山用力握紧了拳头,良久之后李承乾瘸着腿走了两步,他仰着脖子大吼道,“好,你们要拼,孤便陪着你们,马佐,来吧,孤就站在这里,孤倒要看看你如何对得住自己的心!”
马佐颤抖了一下,看着如此硬朗的李承乾,马佐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李世民,多么的像啊,可是今天他马佐却要杀了李世民的儿子。马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当年的百骑军,今ri却当了乱臣贼子,马佐吸了口气,终究还是下了命令,“动手,不可放箭,留全尸!”
“诺!”一千名府兵结成三列,他们举着长枪一步步走来,那黑sè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听着这沙沙的声音,黄杰那滴血的刀擦着地面慢慢扬了起来,最后一战,生死早已远在天边。
马佐一步步逼向李承乾,可是没接进一步,他的心就会颤抖一下,他觉得真的下不起手,没想起李世民带着百骑军冲锋陷阵的情景,马佐就有一股悲痛袭来。马佐如今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赶快结束吧,不管是谁死,只要别再让他马佐受煎熬了。
一声冲天巨响,只见莲花山上冲下一群人,他们打扮特殊,人人都背着一把弓弩,手中握着一把长长地唐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项”字,战旗飞舞,兵士如龙,一看到这群彪悍的士兵,李承乾终于松了口气,他心里大骂一声,“房俊这个王八蛋,终于派人来了!”
“来者何人!”
“左武卫右营将军项硕,想必马老将军应该有所耳闻吧!”猖狂的笑声传来,可是马佐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居然是项硕,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长安城吗?此时,马佐就算再傻也知道落入别人算计了,连左武卫都出现在莲花山了,那其他人呢?苏州大营和杭州大营会没有反应吗?
“不好,快,把李承乾shè死,否则就完蛋了!”一声慌乱的声音,随之一个府兵立刻取过弓箭瞄准了李承乾,从取弓到离弦也就是瞬间的事情,李承乾也不会想到如此变故,黄杰想要跑过去替李承乾挡下这一箭,可是他离李承乾太远了,黄杰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大吼道,“殿下,快卧倒啊,快啊!”
可惜黄杰的喊声太晚了,那只箭迎风而来,还闪着淡淡的蓝光,黄杰知道这箭上一定抹了毒药,完了,一切都完了,难道太子殿下终究免不了一死嘛?没有人会想到变故发生的如此快,狼牙箭入肉的声音传来,倒下的却不是李承乾,任谁也没想到马佐会替李承乾挡下这一箭,马佐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他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咳着血,那花白的胡子早已被血水染红了。身上很痛,死亡慢慢临近,可马佐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殿下,原谅末将,请转告陛下,马佐没给百骑丢人!”
“马老将军放心,承乾定当告诉父王,每个百骑都是忠心耿耿的汉子!”马佐去了,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没人看到李承乾转过了头。李承乾觉得自己真的很懦弱,竟然流泪了,为了一个要杀他的人流泪了,李承乾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马佐,马佐这样活着不累吗,也许死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有了项硕带来的左武卫特种营,那一千府兵根本没有抵挡多久,便死的死降的降,当解决所有叛军之后,项硕走到李承乾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殿下恕罪,末将来迟,让你受惊了!”
“项将军免礼,你何罪之有,对了,房俊呢?”
“谢殿下关心,少将军现在安然无恙,末将也是听了少将军的将领,没敢耽搁,从邙山一路赶来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项硕真的不敢想,要是再晚来一步,太子殿下真的死在了莲花山前,那将是什么局面呢,其他的不说,至少少将军会被朝堂的人参死的。
“邙山?”一听是从邙山赶来,李承乾心中那点不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怪不得久久未见援军到来呢,这邙山离玉山县至少有三ri的路程,这项硕能这时候赶来已经算是拼命了。
当随着项硕的左武卫重新回到雁子荡的时候,这里的局面也基本定了下来,原来就在李承乾撤后不久,邓朝阳的苏州大营便赶到了雁子荡,虽然苏州大营里至少有一半的府兵在消极应战,但是这一点变故还是为后来的援军赢得了一点时间。杭州大营,也许这是江南最具战斗力的一支大军了吧,因为杭州大营的掌控者是那曾经名震大唐杭州大都督右卫大将军薛万彻。
薛万彻一身银sè锁子甲,面sè矍铄,一双锐利眼睛就如同苍鹰一般,看到薛万彻关麟一张脸就跟死了亲爹一样,他恼羞成怒的吼道,“薛万彻,你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关麟,薛某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你说么,薛某懒得跟你这种小人计较!”薛万彻神sè愠怒,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卖主求荣了,他薛万彻何时做过卖主求荣的事情。
“薛万彻,你不是卖主求荣又是什么,你家主子才死了几年,你就腆着脸去巴结李世民,说你卖主求荣是轻的了!”赖元华和薛万彻也算是熟人了,自从看到薛万彻之后,赖元华就像找到了老熟人一般。
“赖元华,管好你自己吧,当年眼神不好跟着窦建德,现在眼光依旧那么差,跟谁不好,非要跟着这群藏头露尾的小人!”薛万彻也不是吃干饭的,赖元华能贬斥他,他又何尝不能挖苦下这个赖元华呢,明明一个有本事的人,却偏偏眼光差的要死。
“邓朝阳,老夫没想到当年养的那条狗,都敢呲开嘴咬主人了!”温言极尽嘲讽的说着,而邓朝阳连句话都不敢说,因为他确实是一条狗,在没确定江南官场败局已定的时候,他就不敢朝温言瞪眼睛。
莲花山方向,一队人马步履坚定的走来,看到那个打头之人后,关麟恐惧的后退了两步,他指着那人心若死灰的哆嗦道,“李承乾,你没死!”
“是的,关麟,本太子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李承乾无比解气的说着,他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看到敌人那张死了亲爹的脸,李承乾爽极了。
“参加太子殿下!”薛万彻打头,赵冲次之,一群将领恭敬地跪了下来,这次不光是将领,就连刚才那些对李承乾不理不睬的扬州官员们也都跪了下来。
“免礼,都起来吧!”薛万彻和赵冲等人都站了起来,可是地上依旧还跪着一群人,他们有扬州的府兵,还有苏扬两州的官员,他们全都打着哆嗦,更有甚者都直接晕了过去。李承乾活着,那死的就是他们了,所以他们不敢起来。
李承乾叹了口气,这些官员啊,早知今ri,何必当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