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战刀资本的龙铭一,因为宣似月递过来的水温太凉而大发雷霆。接着齐鑫进去汇报情况,三分钟就让龙铭一骂得他想跳楼了。
所有战刀资本的人,都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连平日不怕龙铭一的许晨,在米明让她去看看龙铭一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都向后躲。
“开玩笑!他现在就是一头疯牛,见谁顶谁!”许晨说:“我可不想白白送死。”
“怎么办?”米明问:“找宜人?”
“一样。”许晨说:“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龟缩战术’。”
二十分钟后,龙铭一开门走了出来,他经过宣似月旁边仔细看了看她。
宣似月正在伤心,她还从来没有被龙铭一骂过。眼泪在眼圈唅着,一滴没掉,她不敢哭出来。
龙铭一指着她的项链说:“还不错。”
宣似月一愣,老板从来不夸她的首饰的。
龙铭一又走到齐鑫旁边,齐鑫正在垂头丧气的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龙铭一问。
“你刚才把我开了。”齐鑫依然没有抬头。
“人有时候醒着也会说胡话的,或者他就是没睡醒。”
“我保住我的饭碗了?”
“也许会加个鸡腿。”龙铭一说道。说完他就又回到房间里,双手成祈祷状放在头前。
许晨松口气说:“过劲了。那块‘红布’没有了。”
米明想进去,被许晨一把拉住。“千万不要去,否则,那块‘红布’还会回来的。”
龙铭一起身,他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又离开了。他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
他直接进入谢嘉函的心理咨询室,希望谢嘉函能帮他找到问题的关键。
“你是专业的。”龙铭一说:“我相信你的职业操守。”
“这是当然的。”谢嘉函笑着说道:“但下次,能不能约一下?那怕象征性的敲一下门。”
谢嘉函听了龙铭一的描述说:“按照你说的,你心理现在很复杂。愧疚、悔恨、埋怨,在不同的人身上体现出来。原来最尊敬的人,成了一切的源头,怨恨了很多年的人,其实很无辜。是这样吗?”
“你说的对。”
“那么我们理顺一下。这件事的根源是谁。龙梅?”
“我妈没有做什么。她就是跳了一支舞。她不会对不起我们。”
“吴忠?”
“他也挺冤的。”
“那说明这件事也许并不是一定有一方做错了。”谢嘉函说。
龙铭一想了一下说:“也许就是外力。外力,也就是人们的评论,让我的父母心里产生了变化。不信任,猜忌。他们缺少的是沟通,双方都有责任。”
“现在平和了一点吗?”
“平和了很多。”龙铭一说:“甚至,于海好像都不那么讨厌了。”
谢嘉函笑着说:“有很多时候,人的眼睛并不一定能看到真实的一面。如果你对李忠的恨意消减了,让你对于海都有情绪变化,那么是否可以说,于海可能是你心中的映射呢?”
“映射?于海?”
“铭一。”谢嘉函说:“你的原生家庭,给你带来了很多伤痕,可以叫‘卡点’,也是‘印痕’。你对于海的态度,也许就是你对吴忠态度的反应。当然,我这只是猜测,并不是心理咨询内容。你可以自己体会一下。”
“于海是吴忠的替身?我将所有对吴忠的气,都撒在了于海的头上?”
“有这个可能。”谢嘉函说:“仔细想想,刚认识的于海真的让你特别讨厌吗?”
“真的,看到他第一眼,我都烦死他了。”龙铭一说:“对,肯定。”
“是的。”谢嘉函说:“那我们想想,你对于海的感情或者说评价,客观吗?”
龙铭一从未想过于海本身并不是他讨厌的根源,而是吴忠的映射。如果你第一眼就很抗拒眼前的人,那么只能说和这人没有眼缘儿,但绝对到不了恨的程度。
“于海……”龙铭一说:“于海对我很不好,他几乎不愿意和我说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先对谁呢?”谢嘉函说:“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
“不用了。”龙铭一说:“第一天见面,我就推他出去。拿茶泼了他一身。”
谢嘉函点点头。
龙铭一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吗?”龙铭一无法接受。
谢嘉函说:“我不想偏帮,所以我们讲讲人性。当一个人特别厌烦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怎么都不顺眼,怎么做都不对。那么对于人,也是同样的。”
“也就是于海对我笑,也像是挑衅。”
“你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偏向进攻型的人。”谢嘉函说:“这句话是心理咨询的忌讳,所以,现在是朋友在聊天。你传递给于海一种厌烦,于海就会回应给你。然后……”
“我会更加的‘进攻’,他也就会更加的厌烦。”
谢嘉函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也不会像电视中出现的感动儿女的国民好继父。将心比心而已。一段关系,就像是谈恋爱。付出不求回报尚且未必能得到结果,更何况不付出呢?”
“战刀资本聘请你真的是太划算了。”龙铭一说道:“我给的顾问费真的非常值。”
谢嘉函说:“其实,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每年愿意花那么大一笔钱关心员工的心理健康。这样的人不多。”
“谢谢你说我是个好人。”龙铭一说:“也许我真的是个好人。”
吴忠所住的小院外,龙铭一的库里南停在了外面。车熄火了,龙铭一几次想开车门,却没有能推开这道门。
这门太沉重了。二十多年的一切,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他几次鼓起勇气下车,终究是没有下去。
龙铭一正在车里郁闷,车窗上响了一重一轻的敲玻璃的声音。
龙铭一扭头,看到吴忠在趴着玻璃向里面看。车窗的玻璃,让吴忠看不到里面,龙铭一却可以看到他。
吴忠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本来挺直的背,有些狗搂着挪了回去。龙铭一撇了一下嘴,“真是……”他奋力推开门下车。
吴忠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他的脚步停了。慢慢的转身,生怕转快了看到不是心中所想,又怕转慢了看不到了。
纠结矛盾,矛盾纠结。等吴忠转过来,他已经离龙铭一的脸只有半米了。
龙铭一和吴忠面对面,不认识的人也知道这两人肯定是父子。吴忠就是个头差点,简直就是老了的龙铭一模样。
“那个……”龙铭一不知道说什么。
吴忠脸部不住的颤抖,他咬着嘴唇,红色的血已经留了下来。他忙转过去往家走,走到门口扶住了墙。
“你跑什么?”龙铭一来到吴忠的身后。
“不敢见你。”吴忠抹着眼泪,摆手说道。
“怎么不敢见我?”
“我……我……”
“不请我坐坐吗?”龙铭一说:“都到门口了。”
“好,好。”吴忠突然之间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健步如飞,来到自己门前打开了。打开门之后,他又死命的关上了。
“怎么了?”
“家里不好。”吴忠紧紧靠着门。“我请你吃饭吧。”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龙铭一的心。自己都没钱吃饭的人,看到龙铭一,竟然想到的是请龙铭一吃饭。
“行。”龙铭一说:“那就你请。”
吴忠喜出望外,“好,好。”